听到了旨意,新都知县心都快跳裂了。
他不是接旨之人,只能听转述,看不到圣旨的内容。可是那份行文,上面赫然有着费宏及三司的大印。
此时的蒲县尊不知朝中究竟有了什么大变故,但既有上官明令,他听着这位“言司狱”话里的意思却是雀跃不已。
“言司狱,杨家毕竟非同小可,臬台大人为何没有亲来?”他先吩咐了壮班班头听许家主的意思,又陪着他继续往正堂走,同时嘴里这么问道。
许家主傲然回答:“陛下密旨抵蜀,臬台大人还有多少事得安排处置?区区杨家老宅中几个族亲,何须臬台大人亲来?”
喧嚣声中,新都县壮班衙役在一种异样的兴奋中跟着臬司人马直奔杨家正堂,甚至要冲进后院吧?
这可是堂堂首辅的老宅!平日里在新都,谁对杨家人不得恭恭敬敬?
大明开国以来,四川还只出了一个状元,那就是杨慎。这是文曲星下凡的家里,如今从杨廷和父亲开始,一家已经出了五个进士、三个举人!
可谁知竟有了谋朝篡位的野心!
在这些衙役想来,杨家彻底完蛋了!
此刻在杨家后宅正堂里,几个人早已知道了外面传来的消息。
杨廷和一共有五个弟弟。
如今,杨廷仪官居兵部左侍郎,在京城;杨廷平是弘治十一年举人,杨廷宣是弘治十四年举人,如今都在外任官。杨廷历荫补国子监生,人在京城。
在杨家老宅,是杨廷和最没出息的弟弟杨廷中做家主。
其余三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堂弟,还有一个却并非杨家人。
现在杨廷中只焦急地问那个人:“陈百户,我兄长忠君变法,岂会谋逆?这绝对是府城出了大事,如今怎生是好?”
他是个县学生,如今这一大把年纪了,科考已然无望。眼下碰到这种情形,也是六神无主。
传进宅中的消息,臬司的人有圣旨,有令牌,有公文,杨廷中只怕这位从前年费宏抵蜀之后就以游学之名寄居在杨家的锦衣卫百户也会因此对杨家倒戈相向。
“杨公说得没错,必是府城有变。”名叫陈寅的锦衣卫百户眼神凝重,“某尚未接到新命令,那么此前命令自然还有效。杨公放心,待我陪你会一会四川臬司衙门的人。”
“奉陛下旨意捉拿逆贼族亲,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门外,已经传来了狠厉的呼喝声,杨廷中只得浑身发抖地看着陈寅。
“砰!”
门外的家丁似乎确实没敢阻拦有着县尊陪同的这伙臬司衙门来人,后院正堂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杨廷中面如土色地看着一只手拿着一道圣旨,另一只手提着刀的臬司衙门司狱,而后又看了看过去一直对杨家恭敬有加的蒲知县。
“蒲县尊,这几人都是杨廷和族亲吧?”
“没错,那个是杨廷和的亲弟杨廷中,那个是……”
许家主只等他说了一句就一挥刀:“绑了带走!”
“慢着!”陈寅一声大喝,随后上前了一步,“杨阁老首辅之尊,你说他谋逆,有旨不宣?”
“本官说了,胆敢阻挠拒捕者,杀无赦!”许家主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穿着士子常穿的青色道袍模样的年轻人,任身边臬司衙门差役模样的子弟拥过去。
在这里杀了,还是等带出新都县城之后在路上杀了,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