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得不差。
但就是在这一切渐入佳境时,她却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看不进去一份资金模型时,却依然能在一份地产交易合同的法条里专注几个小时。
那些措辞、那些判例、那些看似绕口的条文,在她脑中像本就存在的骨架。她从不觉得晦涩,轻轻一碰就能贴合原位。
她一直知道这点。
只是当年父亲病重,后来母亲苦撑,她肩上有责任。
这些年她都没有提起。
直到那天深夜,沉纪雯收拾完项目文件,在办公室靠着椅背放空时,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眼神——
没有欲望,也没有讨好,干干净净地落在她眼底,里面只有注视和崇拜。
那眼神让她觉得心口发涨。
不是因为被认可,不是因为自豪,不是因为那人看见了她。
是因为那一刻,她也看见了自己。
她曾经,也是那样想要成为自己的。
可她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成为她认为必须要成为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她去找欧丽华。
“妈妈,我想去学法律。不是马上辞职去读,而是……我希望有一天能靠它,走完人生。”
她本以为会需要解释、争取。
却没想到,欧丽华只是放下手中咖啡杯,轻轻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温柔: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什么时候想走回去,时间都不晚。”
沉纪雯没有说话。
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点明白,母亲从未阻拦她任何事。
因为母亲清楚,如果当初不同意她转学,不让她在香港陪父亲走完最后一段路,不让她一起度过那段欧氏最难的日子,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遗憾和悔恨之中。
甚至那时候她坚决去联姻,母亲都没有真正阻止。
母亲只是在一直陪着自己走完那段必须的路,而已。
这辈子能成为她的孩子,她很荣幸。
那天晚上,母女俩没有多谈。只是一同吃了晚饭,欧丽华比往常多添了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