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墨霜头脸被闷在清霜胸前,直到离开庄园,上了马车才被放开,不由大口喘息。
清霜面色尴尬,亲自驾车,仍不忘回身解释,“这事儿外人管不得!你拦得住初一,也拦不住十五。关键还在齐鸣渊身上……唉!”
墨霜赌气半晌,手捏袖口黯然喘息,但闻车轮骨碌,忽而爆发哭声,“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清霜摸索半晌,从身前抽出一块手帕递过去,“我们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话哦!”
笔架山脚,流民大获全胜,却无几分喜色。
楚凡看在眼里,暂停阵纹研习,立时拉扯熊宝与杨百步连夜造屋,更拜托青禾与天心往来安抚。
杨百步推以体伤未愈。
楚凡冷冷望了他一眼,“劈山派纳新不利,声威远逊神谕教,杨掌门不曾苦恼么?”
杨老头剑鞘做拐,装模作样,“那是许进不争气!老夫年过半百,早已看淡。神谕教乃七派之一,我等小门户自然望尘莫及。”
林楚凡嗤笑半声,转身即走。
杨百步果然跟上,“司御大人何故欲言又止?”
楚凡不擅土石之术,只好凝冰或唤水,为土石墙体弥补一些泥缝。一边劳作,一边和流民们打招呼,间或回上一句,“本官羞与自甘堕落者为伍。”
杨老头尾随须臾,听闻此言果然沉不住气,“不就是建屋搭棚,料也不难。想让老夫出手,林大人还请直说!”
林楚凡挽起袖口,搓净手中泥浆,笑道,“梦州地处极南,流民本为各村百姓,本不知神谕教为何物。缘何短短光景,信者影从?”
见对方被自己问住,林楚凡恨铁不成钢道,“因为人家擅长治疗伤患!你劈山派整日耍刀弄棍,打打杀杀,可曾提供切身益处?”
“习武自能强身健体,抵御……”
楚凡挥手将其打断,“杨掌门说得都对,但远水解不了近火。在他们看来,不习武还能躲在后面害怕,一旦学了你的本事,反而要冲锋陷阵,生死难料。”
杨老头剑鞘气歪,“若无人抵御,躲在后面的人迟早也会死的。如此……”
林楚凡冷笑,“他们会认为,药人是你们引来的。况且你与齐阳秋大战之事根本瞒不过人。”
杨百步倒退两步,持剑在手,全无伤兵之色,“究竟为了什么,林大人比老夫更清楚!难道想栽赃嫁祸?别怪老夫毁诺。”
楚凡似是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极端,“你我各执一词,即便说破,他们是相信身为朝官,得神谕助力的我呢,还是相信与血竹帮结仇的你呢?”
杨百步额头冷汗直流,剑刃收也不是,刺也不是。
林楚凡伸出二指,将剑刃归鞘,安抚道,“何必悲观?若是贵为一派掌门的您老人家亲手为他们构建屋舍,此恩此利比之疗伤也不遑多让吧。未来何愁纳新无人?”
杨老头眨巴几下眼睛,仍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但道理是真的很诱人。惊疑不定的神色逐渐转为欣喜,兴高采烈地投入屋舍复建中。
送走劈山派掌门,林楚凡终于可以醉心阵纹改良。却被许进缠住,亦步亦趋,寸步不离,定是受了某人命令。
楚凡学了熊宝的样子,凝冰为纸,指甲为墨,簌簌刻下阵纹简图。时而正反对比,时而充灵模拟,专注的神情在焰火下更显冷峻。
许进随之围观半晌,见其不似作伪,忍不住抱怨,“费这么多心力,只为救几个疯子,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