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的死讯早在一年前,便已传到了金山寺,一年多来,他们早已铸好舍利宝塔,只等法海遗骸归来,直到今日,青白二人的突然造访,法海终得落叶归根。
小青双手捧着小小的佛龛,缓缓走至法能面前,将佛龛交到法能手上:“大师,法海他……是为了救我,才……。”小青欲言又止,眼角泪花不经意间流下,滴落在佛龛之上,溅起朵朵莲花。
法能双手捧过法海的,虔诚一拜,随即起身道:“青施主别来无恙,一切都是因缘纠葛,怨不得人,师兄多年前早有预料,请二人施主进寺一叙。”
小青愣在原地,默不作声,似乎是对金山寺众人早已预知的震惊,也是对法能口中法海早有预知的惊叹。
小白走至小青身侧,双手作揖道:“多谢大师。”
法能颔首微笑,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身后众僧也纷纷撤开一条路。这条她们曾经数次前来,费尽心力闯入的山道,此刻却为她们敞开,但却是无数惨痛经历换来的。
二人步入巍峨的大殿,但却被眼前一幕所震撼,大殿内四处都是重伤的士卒,整个大殿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小青刚迈入的脚,不自觉地收了回来,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小白秀眉紧锁,和许仙行医半生的她,对这些伤病早已习以为常,可当不下百人的痛苦哀嚎声,响彻金殿,就算是小白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这……”小青目光凝重,望着眼前的惨烈景象,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法能姗姗来迟,追上了二人的脚步,他双手合十,深鞠一躬:“阿弥陀佛,让二位施主受惊了,这些都是江北战场撤下来的重伤员,由本寺奉命照料,这大殿也成了临时医点,还请二位施主移步偏殿,请。”
小白愣在原地,她的心忽然一阵绞痛,她回想起连日来的转辗反侧,内心忧虑,原是金军南侵。此刻,他也不由担心起同在江北任职的仕林,担忧起仕林那倔强的性子,定是不会轻易离去。
“姐姐。”小青拉扯着小白的衣角,“我们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白点了点头,拖着脚步跟上了小青,一步一回头,似乎在殿内的那些哀嚎声中,能听到仕林痛苦的呻吟。
一进偏殿,法能缓缓落座,两杯清茶注入面前茶盏:“二位施主请坐,多谢二位带回法海师兄的佛龛,多年前法海师兄离开本寺,便告知我,会有故人带他回来,未曾想……竟是二位……”
小青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小青也似乎褪去往日的莽撞,她将茶盏轻掷与面前,缓缓道:“请大师将法海殓葬,也算了去我一桩心事。”
“那是自然,老衲已在后院,法澄师兄舍利塔旁,铸好宝塔,供奉师兄,愿师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也愿法海师兄与法澄师兄,能在九泉之下,化去干戈,做个伴……”法能眼角低垂,法字辈三位高僧,眼下只剩下法能一人,任他如何平静,也难掩内心悲痛。
“对了。”还未等青白二人开口,法能缓缓起身,从身后书柜中,取出一个锦盒,“青施主,师兄临行前,曾交给我一串念珠,说是赠予有缘人,老衲佛法低微,始终未能参透,今日一见,相必师兄所言有缘人,定是青施主,请青施主收下念珠。”
小青颤抖着双手,颤巍巍接过盒中念珠,思绪仿佛回到深山小院外,法海临终前的那一刻,眼底不由泛起一丝泪花:“多谢大师……”
法能摆了摆手,给小青斟满茶汤:“莫要谢我,是老衲要多谢两位,经此一役,也教会了老衲许多,本寺从不招待女宾,今日便破例一次,请二位施主在寺内歇歇脚,如今前线战事吃紧,本寺或招待不周,还请二位施主见谅……”
“这……”小青回眸望了一眼小白,可小白却似乎沉浸在方才的恐慌之中,眼神游离,心神不宁。
“那就多谢大师了。”说着,小青恭敬一拜,随即问道,“我看大殿内满是伤兵,敢问大师究竟发生何事?”听闻小青之言,小白忽而抬眸,看向法能。
法能长叹一声,眼角低垂,缓缓道:“二位有所不知,早在三月前,金国大军毫无征兆,举兵南侵,仅两月有余,便连克数州,眼下江北之地,已无寸土,我大宋军队正在浴血奋战,镇江地处长江南岸,是朝廷严守之地,本寺奉召,救治前线重伤员,方才二位所见,正说前几日刚送来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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