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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腐化的圣树（第2页）

吴叶收回望向腐朽榕树的沉重目光，将那份沉重的历史感和对牺牲者的敬意压下心头。黄铜罗盘在掌心震动，指针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直指树洞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维拉已将日记本收好，眼中燃烧着为逝者讨回公道的决然战意。莉娅深吸一口气，冰晶法杖顶端的蓝光重新凝练起来，驱散了身周几米阴影。

“骷髅哥，开路。”吴叶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行！”骷髅哥喉骨发出一声短促的回应，幽蓝魂火炽烈升腾！它高大的骨架如同破冰船，沉默而稳定地率先踏入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巨大树洞洞口！巨大的骸骨巨剑稳稳横在身前，剑锋直指未知的黑暗。

吴叶紧随其后，踏入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范围。莉娅紧随吴叶右侧，冰晶法杖的光芒努力撑开一个小光圈。维拉殿后，她的身影在踏入树洞的瞬间微微一顿，回首最后望了一眼这片扭曲圣树下的战场遗迹，标枪紧握，眼神锐利如鹰隼，随即也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树洞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笔直下行。入口处的空间异常开阔，如同一个巨大的、腐败多年的肺腔。潮湿滑腻的墙壁上覆盖着深绿色、半透明的粘稠分泌物，散发出比外面浓烈十倍不止的甜腻腥臭与腐殖酸气，几乎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孢子尘埃，在莉娅法杖的光束下闪烁着诡异微光。

层层叠叠的巨大蛛网如同惨白的裹尸布，悬挂洞顶或缠绕在扭曲的根须上，多数已经破败不堪，上面挂着许多风干收缩、宛如黑色拳套的蜘蛛蜕皮，以及一些分辨不出原型、包裹在粘液中的小型生物的骸骨。这些都是之前倾巢而出围攻他们的蛛群留下的最后痕迹。洞壁上那些如同病灶般的“眼睛”纹路在光照边缘若隐若现，仿佛有无数视线在黑暗中窥视。

行进十几米后，脚下的触感变了。腐叶层被粘稠湿滑、不知成分的混合物取代，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令人牙酸的声响。更糟的是，通道开始明显倾斜向下，仿佛通往地心。空气变得更加闷热潮湿，氧气含量急剧降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如同吞咽着温水。莉娅法杖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无比渺小，光圈之外是凝固的、压抑的墨色深渊，仿佛随时会蠕动扑来。

“这里有岔路！”殿后的维拉声音压得极低，但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清晰。在她前方不远处，主通道左侧的腐肉般的洞壁上，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狭窄的、不规则的裂缝。那裂缝极其幽暗，仅容一人侧身勉强挤入。一股更加刺鼻、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酸腐恶臭正从裂缝深处汹涌而出！其浓度远超主通道，令人闻之欲呕。

骷髅哥高大的骨架在主通道上戛然而止！它没有任何人类观测的动作，但空洞的眼窝却猛然转向左侧那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裂缝！幽蓝的魂火如同被强风掠过的火焰，瞬间剧烈摇曳起来！一股强烈的、带着排斥与警惕的精神波动透过灵魂链接传递出来——危险！极度污秽！目标的“遗骸”气息就在里面！

吴叶和维拉立刻心领神会！那属于灰鼬小队库克和老杰克微弱的气息源头，那承载着他们牺牲者最后印记的地方，就在这道如同伤口般的裂缝深处！维拉眼中寒光一闪，手已按上标枪！

“骷髅哥留下，守住主路。”吴叶迅速判断。缝隙太窄，骷髅哥巨大的骨架根本无法进入。

“维拉，你进去探查！大祭司，全力聚焦光源为她照亮缝隙！骷髅哥，警惕前方黑暗！”

“明白！”维拉没有丝毫犹豫。莉娅也立刻操控法杖，将凝聚的冰蓝色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投射到裂缝入口。

维拉深吸一口气——尽管这让她肺里充满恶臭——身体绷紧，如同矫健的猫科动物。她侧过身，后背紧贴着一侧冰冷湿滑的墙壁（那触感仿佛贴在一具巨兽的内脏上），正面挤向另一侧同样布满恶心粘液的洞壁。刺鼻的酸腐气味浓郁得如同实质，几乎灼伤她的鼻腔粘膜。缝隙内部极其逼仄，扭曲的岩壁（或者说腐烂的树芯）上覆盖着的粘稠物质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有些地方还鼓起墨绿色的脓疱，微微搏动。脚下是半凝固状的、类似蜡质沉淀的污秽之物，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腿时发出粘滞的“啪嗒”声，异常艰难。

借助莉娅拼命聚拢、艰难穿透粘稠黑暗的微弱光束，维拉在令人窒息的狭窄中前进了不足五米！

光线所及，豁然开朗！但这“开朗”带给她的，是瞬间冻结呼吸的极致恐怖！

缝隙的尽头，并非树洞自然结构，而是一个令人作呕的、仿佛由纯粹腐化和污秽构成的巨大腺体腔室！整个腔室的“墙壁”不再有植物的痕迹，而是蠕动的、暗红发紫的肉瘤状增生组织！那肉瘤表面密布着青黑的血管网络，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新鲜鼻涕虫分泌物的滑腻粘液，其间点缀着无数个不断收缩鼓胀、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墨绿色巨大脓疱！地面流淌着深紫色的、散发着刺鼻酸臭味和剧毒气息的浓稠液体！整个空间充斥着强烈的生命（或者说死亡）的活性，但它活性所代表的，只有纯粹的扭曲和污秽！

然而，这片邪恶巢穴中央的景象，才是真正撕裂神经的终极亵渎！

两具…或者说两个早已失去“人形”的存在，被“种”在了这腐化的核心！

左侧一个，从残留的、被腐蚀成缕的厚实皮甲碎片和相对魁梧扭曲的骨架判断，应是“灰鼬”的战士库克。他被至少十几根深紫色的、如同粗大血管或异化藤蔓的恐怖肉索从后腰贯穿！那些肉索表面凸起着不规则的肿块，正有节奏地鼓动，如同在泵吸着什么！

肉索的另一端深深扎根于腔室肉壁之中，仿佛是这腐化器官生长的根须！库克的全身，从头到脚，被一层半透明的、带着暗绿光泽的粘稠“树脂”完全包裹、凝结！他像一只被封印在琥珀中的史前昆虫，姿态扭曲定格。

透过这层树脂，可以看到他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与周围肉瘤几乎一模一样的、拳头大小的鼓包，紫红色的皮肤紧绷发亮，一些鼓包顶端甚至裂开，渗出墨绿色的汁液！他的面部被一层透明的、带着无数气泡的粘液完全覆盖，五官模糊，却定格在一个极致拉伸的惊恐表情上——嘴大张，下颌脱臼般垂下，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浑浊、失去焦距的惨白“气泡”！这已不是尸体，而是正在被“消化”和“同化”的养料！

右侧的景象更加恐怖！一颗足有两人合抱的巨大、暗红色、表面布满粗大虬结血管的恐怖肉瘤，如同心脏般在微弱而有力地震颤着、搏动着！在这颗“心脏”的顶部，只有小半个干瘪、扭曲的上身“生长”出来！从那破烂的皮衣碎片和枯槁青黑色的头颅上，维拉勉强辨认出那应该是施法者老杰克！露出的部分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皮肤如同风干数百年的树皮，粗砺黝黑，表面裂开无数道深可见“骨”（但那骨头也呈现着病态的墨绿色）的口子。

更恐怖的是，一些细小的、如同头发丝般粗细、顶端带着微小吸盘的紫黑色触须，正从那些皮肤的裂口中密密麻麻地探出来，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摇曳着！他似乎早已“死去”，又似乎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与这颗腐化心脏连接着，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唯一彰显他曾经抗争的，是一只如同枯枝般的手——青黑色、指甲崩裂、指节扭曲变形到近乎爪状——正死死抠进心脏状肉瘤顶部的组织里，指甲深陷！那姿态，凝固着一个生命在最终绝望吞噬前最后、最不屈的挣扎！

而在老杰克这半截“长”出肉瘤的身体旁，一点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淡绿色光芒在紫黑色酸液中顽强闪烁着！是那个小小的药瓶！正是吴叶在库拉斯特港西街旧货摊前，由“灰鼬”幸存者哈克转交给吴叶，而吴叶又在旅店交还给他作为念想的解毒剂瓶！瓶子已经被打破，只剩下瓶底一小截玻璃和里面残留的、混合了污秽后变得浑浊的淡绿色药液！那点微弱的生命之光，在无尽的污秽中如同风中残烛！药瓶旁边，静静躺着一把豁口遍布、刃身锈蚀严重、但刀柄绑绳依稀可辨的弯刀——哈克口中库克的佩刀！

“呕——！”维拉即使神经坚韧如铁，这一刻强烈的生理不适和心理冲击也让她差点呕吐出来！她死死捂住嘴，强压下翻涌的胃酸！那支熟悉的药瓶和弯刀，像两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脏！这就是终点！灰鼬小队探索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