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现在看到的裴管家,才会那么六神无主。
陆听安问付易荣,“这一个多小时,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啊?乱七八糟的说了好多,你们刚才不是听到了吗,主要就还是这些无厘头的话,倒是老叫,听他的嗓子都叫哑了。”
说着,付易荣打开了手边的扩音器。审讯室里扩音器就装在天花板上,付易荣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鬼片(应该就是很早之前放在重案一组办公室的那一部),点击播放,一段阴风吹过的声音伴随着鬼怪桀桀桀的笑声,传到了隔壁。
“啊!”
裴管家被吓惨了,他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脚下一软又栽倒在地。他手脚并用往后挪,将自己的身体死死地藏到审讯椅后。
然而叫他更害怕的,是耳边飘忽着传来一道阴涔涔的女声。
“裴永,轮到你了——”
女声伴着风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又离得很近,好像就在头上。裴永抖得像只糠筛,他将头埋进椅子后面,根本不敢往上看,生怕一抬头,就看到天花板上有鬼影。
“裴永——来陪我啊。”‘女鬼’又说了一句,语调更清晰。
裴永脑门都吓出汗,连说了几个不字后,竟对着前面用力磕了几下头,“裴大小姐,裴大小姐!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跟我老婆照顾不周,害你那么小的年纪就没了性命,我们知道错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夫妻俩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就原谅我们吧,不要再来了。我的妻子已经死了,我儿子还要人照顾,你看在、看在我养你四年的份上,去投胎吧!”一边说,他还咚咚咚地往地上磕,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心里的恐惧。
监控室这边,叶惊秋双手死死地扒在玻璃上。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指都有些扭曲了,指甲盖被压得死白死白,然而她就跟察觉不到似的,越发使劲,眼睛还紧紧地盯着里面,落在那坛子上。
裴大小姐……能被裴永这么称呼的,只有她那早逝的女儿。
裴永不是说孩子刚出生就因为体弱去世了吗?养了四年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会怕成这样?
叶惊秋的心里隐隐有猜测,可她不敢深究。心里就像埋了几根针进去,不想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难受,若是细想,便成了针扎似的刺痛。
因为失神,她也就没有注意自己身后,陆听安正对着扩音器讲话。在他身边,付易荣和苏秉初都用一种名为惊恐的眼神看着他,只有顾应州泰然自若,仅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
陆听安还是第一次夹女声。说实话有点难,女生的嗓音要比男声细而柔些,他一个大男人讲这种,就得有些刻意地将声带压紧。
第一回这么做,没有扩音器中的电流音加持的话,听起来其实是有一点不伦不类的。但是这种突兀放在扮鬼上,却刚刚正好,刻意捏起来的嗓音足够让裴永觉得阴
森恐怖。
稍微讲了两句以后,他就进入正轨,越说越流利,语气也能把控地刚刚正好。
因为太吃惊,付易荣一不小心就把恐怖片的背景音乐给暂停了。
幸好裴永怕得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地,也没发现这个小纰漏。
陆听安瞥了眼付易荣,收回视线后,继续调整了自己的声音。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像极了厉鬼索命。
“说!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听到杀这个字眼,裴永抖得更厉害了,他拼命求饶,却没有反驳。求了好一会,他才嘶哑着嗓子道:“当年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大小姐、阿善,我养你四年也算是你半个父亲,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我跟你养母在那年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知道她身体不好,有了身孕以后需要我照顾,白天我们都要工作,晚上我又要照看她,难免就对你有疏忽,可是我不知道你居然一连好几天都没饭吃,你也没向我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