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仆从恭声通传道:“禀世子,育孤堂的教习求见。”
“把她请进来。”顾清嘉搁下笔,揉了揉手腕,温声道。
半晌后,门“吱呀”一声,教习推门而入。
顾清嘉听她对堂内已经开蒙的孩童的学业做了例行禀报,又过问了他们的饮食起居,温言叮嘱几句后,便让她离开了。
人走后,她将毛笔从笔架上取下来重新握在手中,却久久没有下笔。
她建育孤堂,除了瞧着那些孩子可怜、想收养他们做些善事,还想着若能把他们培养起来,若有朝一日她不在了,顾翡也能多些帮手。
她上一世二十五岁便得了脑瘤,缠绵病榻两年,病逝后穿进了书里。
而不知是何缘故,这辈子她的容貌与上一世一模一样,就连锁骨上那颗痣都一样。
她还会得脑瘤吗?
可能性很大。
她要很珍惜时间才行,她现在才十九岁,六年时间,能做许多事。
正思索间,她恍惚间感受到了目光的窥伺,像黏腻而冰冷的蛇信在肌肤上舔舐而过,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她向敞开的窗外望去,庭院寂静,树木的叶子都落尽了,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是错觉吗?
不,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脊背陡然窜起一阵寒意,目光在快要触及房梁时快速收回,撂下笔,朝房门处冲去。
“妹妹,你想去哪儿?”一道低柔的嗓音幽幽传来,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顾清嘉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体,仰起头,视线掠过梁柱,最终定格在房梁上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
那里蛰伏着一道身影。
是顾景和。
他以一种近乎违反常理的姿态盘踞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皮肤下蜿蜒着淡青色的血管,衬得桃花眸愈发黑沉一片。
见她望过来,他唇角微勾,深不见底的眸中却并无笑意。
“我都听到了,你很关心那些孩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