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柏不由自主地朝表妹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保持安静。
裴砚站在周围,只觉得自己与众人格格不入,但他固执地握着兔子河灯,不肯离去,他出声打破有些凝固的气氛:
“今晚瓦舍那边有杂耍和皮影戏,封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
他那点心思藏不住,封温玉微不可查地皱眉,裴夫人的抵触在前,叫封温玉懒得因裴砚而招惹麻烦。
正在她犹豫怎么回绝时,有人已经抬眸,他话音简短而平静,却透着针刺一般的锋芒:“这位公子对玩闹一方面倒是了解颇深。”
被莫名诋毁,裴砚也皱起了眉头:
“明年我便要入京会考,深入民生,本就是我等应做之事。”
顾屿时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嘲弄:“深入杂耍这一等民生吗?”
封温玉纳闷这二人怎么忽然对上了,她脸色些许古怪,这难道是在因她争风吃醋?
然而,下一刻她想起顾屿时钦差的身份,又想起裴夫人莫名的态度,她打消自作多情的想法,这二人,她一个都不想搭理,于是,她说:
“看来顾大人和裴公子有话要说,我和表哥就先行一步了。”
裴砚立即闭嘴。
顾屿时皱眉,觉得这是一种诋毁:“我和他没话说。”
封温玉简直看笑了,她恼瞪了顾屿时一眼,提醒他:
“那也请顾大人自便,难道顾大人还想和我们一起游玩不成?莫非顾大人还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身份?”
她意在指顾屿时钦差的身份,不适合和她们待在一起。
她恼顾屿时退婚之举,但和顾屿时相识一场,也记得期间顾屿时对她的好,再加上顾屿时借退婚向封家提醒盐商一事,怨恼归怨恼,她总归是不希望顾屿时出事的。
但同样的一番话,落入不同人的耳中,就是不同的含义。
顾屿时以为她是在说二人早已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应该保持距离。
顾屿时无话可说,他扫了一眼裴砚,话音骤转:“我此行乃是微服调查,有事要请教裴公子,裴公子身为裴知府的儿子,应该会尽心尽力?”
他对扬州官场上的众人信息了如指掌,自然认得裴砚。
整个扬州城的官员,裴砚都认识,而如今会说出微服调查的只会是一人,裴砚瞬间了然顾屿时的身份,裴砚一惊,但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封温玉懒得管两个人,对周迟柏说:
“表哥,咱们走吧。”
顾屿时成功拦住了要献殷勤的裴砚,也没有要硬凑上去的打算。
裴砚不傻,当然看得出顾屿时拦住他的真是目的,他到底年轻气盛:
“顾大人于官场也是如此吗?”
假公济私,排除异己。
顾屿时立于拱桥上,他是俯视,也是平静地看向裴砚,像是觉得裴砚的话天真可笑,他一针见血,话中寒意让人在三伏天却如坠冰窖:
“于朝堂之上,政敌一向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