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是这样。
封温玉浑身紧绷的劲陡然泄了下去,她无力,又不觉得意外。
总有一人不说话,于是两人间连争执都变成一种奢侈。
即便躺下,他依旧禁锢着她的手腕,半点力道都没有放松。
封温玉有些鼻酸,又觉得有些可笑。
谁能想到这竟是近两年来她们之间最亲近的举止。
药效将她拉入梦中,而有人却如何都睡不着,顾屿时在黑暗中睁开眼,自嘲地扯唇——相看两厌。
原来在她眼中,她和他竟是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么。
顾家主母,他的妻子,这个位置,就这么让她难以接受?
违诺的人分明是她,她何来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人睡着了,他转过身,在无人看见之处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额间,确认热度褪去才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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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温玉虽是退了热,但李太医那一剂狠药仍是让她卧床休养了许多日才渐渐好转。
便在她能将将下榻的那一日,顾府的偏门被敲响。
锦书去了偏门,再回来时,脸上惊疑不定,压低了声道:
“夫人,是……沈公子来了。”
封温玉倏然抬眸,她有点不敢置信:“他怎么会来。”
话音甫落,她一双黛眉不由得蹙起,忍不住地低低呛咳了声,但想起沈敬尘的身子,她还是强撑着身子下榻,吩咐:
“将人请进来。”
她脸色还透着不健康的白,如今秋意冷凉,担心她再次受凉,书瑶给她披了层厚重的鹤氅,这鹤氅还是宫中赏赐的,老爷得圣上看重,常得御赐之物,这些物件是都会送来正院的,老爷府中没有其余女眷,不论后院还是前院的中馈都归夫人管着。
封温玉拢着鹤氅走到外室走着,她没有梳妆,虽是失礼,但她如今这情况,着实没有梳妆的心思。
外间传来了脚步声,封温玉一抬头,就看见跟在锦书身后进来的人。
他一身浅素色长袍,须臾,他在和封温玉隔了一段距离时便停了下来,静止时如同月宫玉桂,清冷皎洁,让人不敢攀折,但定睛看去,便会发觉他身姿单薄得厉害,脸色看上去竟是没比封温玉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好上几分。
封温玉望着往昔的贵公子变成这幅模样,也有点沉默,揉了揉有点泛疼的额角,她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才落了雨,现在天气还透着凉意,你怎么出来了。”
沈敬尘只是站在那里,除了才进来时细看封温玉的那一眼,一直都是眉眼微垂,视线收敛:“听说你病了。”
许久没得她消息,再一打听,便是听说她卧病在床。
忍了几日,沈敬尘还是敲响了顾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