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神情复杂地看着熊廷弼,“飞百,这次皇上在西苑召见你我,似有转机,你要好生把握,这张臭嘴,不要再生事了。”
熊廷弼抬起头,眼睛闪着光:“督师,罪民知道,就是这张嘴才落得今日这下场。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行当行之事,言当言之话,堂正无私,何所惧哉!”
孙承宗苦笑两声:“老夫就知道,你要是能改,就不是熊蛮子!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面圣。”
此时,一位内侍走了出来,迎住两人。
“咱家刘若愚,奉旨来接孙师傅,顺便把罪臣熊廷弼一并带进去。”
“刘公公,有劳了。”孙承宗拱拱手,客气地问,“老夫看公公眼生,不知出自何门,在哪里公干?”
“回孙师傅的话,咱家出自清忠公门下,此前在司礼监内直房经管文书。”
孙承宗脸色微微一变,清忠公是万历朝知名大太监陈矩。
谨守“祖宗法度,圣贤道理”八个字,廉洁安静,不扰官不害民,从不滥用权力,仅是力图救扶时弊缺失,被内外称之为“佛”。
万历三十五年,陈矩在内直房端坐去世,葬于香山慈感庵旁。大学士朱赓、李廷机、叶向高亲自在棺前祭奠,神宗先帝赐谕祭九坛,祠额题为“清忠”。
“原来是清忠公门下,当是忠良贤廉之辈。”孙承宗欣慰地点点头。
“咱家当不起孙督师这般夸奖。”
刘若愚垂手在前面引路,不再多言。
孙承宗走在中间,熊廷弼紧跟其后。
西苑里湖水碧波荡漾,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几只白鹭悠然自得地游弋湖面,时而低头觅食,时而伸展双翅,激起波澜层层。
岸边垂柳依依,柳枝如绿丝绦般轻垂,随风轻摆,如烟如纱。
远处宫殿台榭间在绿树翠荫里,黄瓦红墙,若隐若现。
如此美景,孙承宗无心观赏,他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问:“飞百,你和元起(王化贞)下狱,是老夫在内阁力主,并在御前力争。
你可有怨老夫?”
“失土之责,罪无可赦。罪民怨不得谁,皆是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