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状纸我写了,一定会妙笔生花,好好申诉他们的委屈,揭发那些丑行,定叫那些天良未泯者自感惭愧!
问问,他们想去哪个衙门申冤告状?”
过了一会,黄义回来禀告:“少爷,他们要去扬州找钦差告状申冤。”
“钦差?我们刚从扬州出来,那里什么时候来了钦差?”
黄义神情怪异地说:“少爷,魏忠贤魏阉!”
黄宗羲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荒谬!魏阉来扬州敲诈勒索,鱼肉百姓来的,他们却向魏阉告状申冤,那不是绵羊向恶狼告状,鸡群向黄鼠狼申冤吗?”
他冲了过去,大声控诉:“魏忠贤是阉人,残害忠良、倒行逆施,此次来扬州,完全是为了敲骨吸髓、鱼肉百姓,你们向他告状申冤,岂不是自投罗网!”
黄宗羲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诸位盐户代表呆呆地看着他,不明就里,互相看了看,心里直嘀咕,这娃怕不是失心疯了吧,这么激动!
一位男子从盐户中站了起来,他一样的破烂布衫长裤,皮肤黝黑,只是黑得没有那么发亮。
“这位少爷,魏忠贤是奉天子旨意出京巡盐,代天巡视,体察民情,纠偏察冤,他怎么就不是钦差?”
黄宗羲一愣。
这人说得没错,魏忠贤确实是钦差,可是在黄宗羲心里,连阉党都不配叫钦差,阉人怎么能叫钦差!
“魏阉残害忠良,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卖官鬻爵,作恶甚多,中外切齿。他来两淮,纯粹就是来盘剥钱财,鱼肉百姓。。。”
男子打断了黄宗羲的话,“你说魏督公残害忠良,作恶多端,都是害得官吏缙绅,跟我等穷苦百姓何干?
你说魏督公盘剥钱财,可他没收的都是贪官污吏中饱私囊的不义之财,我等当然欢呼雀跃。
魏督公在天津代天行罚,把骑在盐户头上作威作福的盐官盐商斩杀殆尽,没收的钱粮留下三分之一分为盐户安家,重建天津盐业公司,让盐户们得以继续养家糊口。
我等两淮盐户盐丁,早就盼着魏督公早日来两淮巡盐,为我等做主!”
数十位盐户大声呼应:“对,我们终于等到魏督公来两淮巡盐,可算把他盼来了,自然要请他为我们做主!”
黄宗羲气得直跳脚,“糊涂啊!荒谬啊!你们这是鬼迷心窍!”
说了几句,把这些盐户代表们说恼了,性子急的盐户起身握拳要收拾黄宗羲一番。
黄义连忙护住他,仓皇而逃。
回到官船上,黄宗羲在父亲面前把此事详细说了一遍,愤慨不已地说:“此事太让人可恼了。
这些盐户盐丁,真是不识好歹、善恶不分,魏阉无恶不作,居然还叫他魏督公,还指望他给大家申冤做主!
真是荒唐至极!
这些愚民,愚不可及,愚昧无知!
父亲,我们士子的教化之责,任重而道远!”
黄尊素听完黄宗羲的讲述,又听了黄义的补充,脸色变幻不定,站在船舱窗前,背着手看着流淌不息的运河水,过了许久才喟然感叹:“天时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