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要动他们,不仅有尚书阁老为他们说话,还有言官清流为他们“鸣冤不平”。
辽东局势崩坏,是各路“蛀虫”齐心协力造成的。
现在辽东世家军将大半陷在辽东辽西,不是投敌做了叛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有部分带着家丁部曲逃入山海关内,就应该趁机下手。
熊廷弼继续说:“皇上圣明,还点出一句关键,那就是赏罚分明。
辽东战事糜烂,还有一个根本原因就是功无赏,过不罚,军心涣散,毫无斗志。”
朱由校转头看着他侃侃而言,等他说完再开口:“这个样子,才是朕心里的辽东经略。
朕记得你在《与三镇守议事庚申三月二十六日纪事奏》里有说,‘凡事要预先拿定主意,硬定脚跟,壮定胆气,主意定便不惑错,脚跟定便不忙乱,胆气定便不怯惧。’
说得好啊!
可惜,朝廷上下各级官员,都没有这份勇气和胆气。
不思进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贪腐怠政,推诿责任。。。”
朱由校继续说:“朕读过你在万历四十七年十一月初十上奏的的《敬陈战守大略疏》,你在该题本里提出辽东经略的守、困、扰和攻四个阶段,大致没错。
先守住,然后困住老奴,袭扰侧翼背后,削弱女真实力,再谋求反攻。
这一战略,拼的是国力。
题本里列出共需要用兵十八万,马九万匹。
每兵每年需要饷银十八两,一年共需三百二十四万两银子。
每兵每月吃粮食五斗,每年共需粮食一百零八万石。
九万匹马需要九十七万二千石豆料,草料需要两千一百六十万束。
这些还不包括运送粮草的船只、牛马、人力等耗费。
两年间砸进去五百万两粮草,结果天启元年不到三个月,辽阳、沈阳等辽河以东疆土,全部丢失殆尽。
天启元年,你和王化贞临危受命,经营广宁辽河防线,两年间耗费了粮草七百多万两银子,结果一朝崩溃,辽西悉数丢失。”
熊廷弼噗通跪下,身子伏在地上,哽咽道:“罪民罪不可恕,罪该万死!”
朱由校看着他的后背,继续说:“在广宁,你主张守,朕能理解,因为沈阳、辽阳战事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王化贞主张攻,朕也能理解。
一年四五百万两银子砸在辽东这个无底洞,十年就是四五千万两银子,大明根本承担不起,早晚会被拖垮,最后全线崩溃。
财政压力,必须找到快速取胜的法子。
可惜反攻是妄想,困守又守不住。
大明在辽东,就像一只两头被堵的老鼠,进退维谷。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困境?”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和熊廷弼。
孙承宗右手不停地捋着胡须,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心里的激动。
熊廷弼跪在地上,上身笔直,双目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