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律司那些被龙潜谷抓走的弟子,至今仍音信全无,送去的书信和礼品,也都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不过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窝火。
“当年那事儿,后来查清楚了。库房一角漏雨,看守的人没及时处理受潮的信号筒,分发的时候,又没人知道这情况,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发出去了。”宋书岚赶忙解释,试图缓和气氛。
“所以呢?”傅钺目光一凛,追问道。
所以呢?所以他们的失职,就要让无辜的任务人员来承担?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查清楚了”,就能抹平当年那些伤亡?
信号筒若是正常,他们不至于被逼到绝境,拼了命去搏。
倘若他今日不问,中律司是不是打算把这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永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继续装作无事发生。
“据我所知,给您的信里,对这事都有解释。”宋书岚回道。
“解释?哈哈!”傅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笑出声来。“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要的,难道就只是一张被藏在信封里解释么?”
这种重大失误,就该昭告江湖,让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些因为信号筒失效而丢了性命的任务员,他们理应有权知道真相。
傅钺后来私下查过,当年那批有问题的信号筒,发给了近二十个任务组,每组四到五人,算下来将近百人。
将近百人啊,他们难道不配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及真诚的道歉么。
江洵站在一旁,默默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傅钺,一杯递给宋书岚。递茶时,江洵指尖轻触傅钺手背,微微摇头,似在暗示他冷静。
傅钺以为江洵此举是让他莫要动气,让他注意分寸,别再揪着此事继续说下去。
可这不就是在帮着外人挑自己的不是么?三阁的人也就算了,他知道他们对江洵来说很重要。可宋书岚是中律司的人,难道也比自己重要?
宋书岚接过茶杯,自知理亏,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屋内气氛愈发凝重。
“这件事,中律司有两大问题。”
江洵坐回原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其一,内部查清原因后,没有主动向受牵连的任务员当面致歉;其二,如此重大失误,竟未对外公布,试图瞒天过海。”
“我们投身此业,初衷皆是为百姓排忧解难、除祟驱邪。我们的敌人,从来都是那些危害无辜百姓安危的‘魑魅魍魉’。”
“可任务执行过程中,有一点绝不能容忍——任务员身处险境、急需支援时,中律司却因自身失误,未能给予及时保护。”
任务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信号筒求救。
一旦发出,便意味着任务难度远超预期,他们孤立无援,只能寄希望于中律司的支援。可若信号筒失效,那便如同在黑暗中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他们除了绝望等死,还能怎样?
当然,也有人会选择放弃任务,自行逃生,可又谈何容易?在那种绝境下,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
“此事错不在宋记,毕竟失职的不是你,能做决策的也不是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将此事如实向上禀报。中律司不应只公开任务和榜单,失职与疏漏同样要公之于众。”
“傅钺是我挚友,若非有人搭救,恐怕早已命丧那次任务之中。”
“仅仅只是一封书面上的道歉远远不够,中律司应在院内那块的显眼石碑上刻下致歉之语,更要把这份歉意,实实在在地刻进每一位因此受伤的任务员心里。如此,才显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