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的空气凝固了,随即是哄笑声。冯时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我说的是给病人脱。”
高俭从他的眼神里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已经提前结束了,他慌乱地上前,冯时摇头:“你先出去,巡回过来帮忙提上,手术室护士给病人脱裤子。”
这场手术用了两个多小时。冯时走到淋浴间,才发现高俭脱得精光,正在水龙头下等着,面部表情如临大敌。
大家都笑起来,浴室内充满了愉快的空气。
“冯老师,我错了。”
冯时思前想后,“算了,我也没说清楚。”
他脱干净了,高俭凑过来拿起肥皂,“要不我给您搓个澡。”
冯时往后退,实在领教不了这种热情:“不……不用了吧。”
高俭没放弃:“您看,您皮肤挺白的,搓搓有助于护肤,下次我带点牛奶……”
冯时一脑门子黑线,“真不用。”
高俭解释:“我家里是开澡堂子的,我专业的。逢年过节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跟着师傅搓澡拔罐。”
“嗯,我知道了。”
俩人不咸不淡地洗完了出门,冯时说道:“你先回去吧。”
高俭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师。”
冯时感觉到一种包办婚姻遇到了裹脚新娘的无奈,“我后天上手术,你再过来。”
“哎。”
过了十几分钟,高俭急匆匆地跑回来:“老师,有个护工连说带比划,说16床老太太身上疼。”
“手术后麻醉失效,疼是正常现象。”
“护工拉着我,我就去看了一眼,病人疼得打滚,说肚子疼。”
高俭在忙乱的会诊和抢救中度过了一个晚上,虽然还是站在后面什么都没干,但冯时在手术中低下头,在他肩膀上擦了擦汗。
手术后的浴室里,冯时难得地表扬了他。“你没有因为自己不是正式医生就着急走人,我很高兴。”
高俭立即吃了一粒定心丸,脸上发着光,他鞠躬:“谢谢老师。”
他大概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老师,我体力特别好,搓澡四五个小时不带大喘气的。我也会拧罐头盖子,单手拧,怎么拧都成。”
“那很好啊。”
“所以……”
“你放心……不会不要你的。”冯时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白大褂:“这是你的了。”
“明天早点来,跟着我上门诊,我教你写病历。”
“好。”
“还有……”冯时犹豫了一下,“把头发剪了吧。”
高俭捋了一下湿透了的长发,“行。”他伸手比了一个长度,“寸头行吗?”
“也不用那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