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河边说的话记得可真清楚,脑子挺好使啊,那怎么记不住坦白之后,自己亲口说的那句“陈礼,一直处在那种状态,我可能会很难受”?
往前十几个小时,那种状态还只和喜不喜欢,能不喜欢,配不配喜欢有关,她只有心是乱的,现在人也一并交代出去了,她手里还剩下什么是可以拿来支撑她在天亮之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上班,继续井井有条处那些琐碎到t?让人头皮发麻的问题的?
如果没有,她现在难不难受,哭了没哭?
陈礼胃疼得弓身,手指紧抠着,寂静空气里漂浮着哪一声没有藏住的呻口今。她手抖了一下,手机滑落掉在地上。
“咚!”
陈礼耳膜震动,用力闭了闭眼睛,几秒后,快速俯身将手机捞起来,点开键盘。
【方不方便打电话?】
信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就出现了输入提示,像是等在那里。
那如果她就是想躲,就是不想负责,就是打定主意装死,不准备回复她呢?
这么干等着,到天明?
蠢……得让她想叫……
陈礼死死压着胃部,细碎的声音不断从喉咙里溢出。
谢安青字打了又删,抬眼看了很久上方一屏显示不完的“未应答”提示,才重新开始输入。
【打电话干什么?】
在墙根下坐的那几个小时,谢安青的耳朵热了一回又一回,回回离不开陈礼——她的手虽然凉但很软,她强势也温柔,响在她耳畔颈窝里的声音始终轻轻的,不断逼她哭,又不断低身下来抱紧她,充盈她,让她头一次知道,哭也能那么有安全感,哭出来之后,呼吸都好像变轻了。
然后,有点儿喜欢她就慢慢变成了喜欢她,想和她谈一谈……
要不要也来喜欢她。
她现在可能不好,之前对她不好,但如果她愿意,她会努力变回从前那个人人都觉得很乖很听话的谢安青,认认真真喜欢她。
她好像已经从死胡同里走出来了一点。
新的路虽然还雾蒙蒙的,她看不清楚,可如果,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给她指一指,带她走一走,她应该可以走到拨云见日,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她想走到那一天。
想结束一闭眼就做噩梦的日子。
想好过一点。
想喜欢她。
她越这么想,矛盾和纠结越少。
矛盾和纠结越少,那张便签带来的冲击越大,她越敏感。
这次没有生期影响。
也许是牛奶突然变凉,冻住了她微末的勇气;
也许是满腔期待突然落空,带来了巨大的心落差;
也许还有她经验匮乏,但本能会懂的,该有一场事后温存发生在门里,却毫无征兆被替换成冷冰冰一张没有原因,没有归期的便签,导致的委屈和轻视;
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便签掉在了她抓住之前,她不可避免地,觉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