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刺激的感觉袭来。
谢安青目光震颤,手紧握成拳,身体里沉睡良久的谷欠望不合时宜地苏醒过来,火一样烧着,迅速拔干她的喉咙。她一转头,猝不及防看到陈礼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薄一条毯子,左手横在腹部,右手搭着眼睛,手腕——
手腕往下延伸了半个小臂的长度,都贴着肤色的医用胶布。
谢安青焦灼的思绪卡了一下,视线挪动,看到桌上的纸盒,盒子上写着“肌肉效贴布”。
她知道这个东西。
谢秀梅的卫生室就有。
她带人修排水渠的那两年太辛苦,经常因为身上疼痛肿胀休息不好,谢秀梅就专门给她找了这个东西缓解。
即时效果很明显。
谢安青注视着陈礼的手腕,不经意想起许从家泳池边,陈礼蹲跪下去给自己系鞋带的画面——她右手在抖,使不上力气,只是绑个鞋带而已,就出了满身的汗。
她当时就觉得那像不健康的虚汗,现在和陈礼手腕上的肌肉效贴联系起来,她几乎立刻断定:陈礼手有问题。
她是摄影师,靠手吃饭,这样是累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谢安青否定了,相机的重量远没到损伤手至鞋带都系不了的程度,陈礼也不是流水线式的普通摄影师,每天的工作量不会非常大。
那她的手怎么了?
谢安青宿醉的脑子还不清醒活跃,防备心低,轻而易举就被始终没有搁下的在意支配了,她无意识思考,视线聚焦在陈礼脸上。
某一瞬,她看到陈礼手指蜷了一下,阳光在她指尖跳动,紧接着手从眼睛上挪开,她转头看过来。
很慢的动作,做在刚刚醒来的早晨。
她成熟好看,沐浴透亮天光。
坐起来的时候上身先动,再是覆着一层汗的脖子,细长白皙,沾了几根深色的头发。
她像是没睡好一样,弓身撑在膝头,蓬松慵懒的长发随着俯身动作从肩膀滑落,挂在手臂上;长裤下的脚踝纤细清晰,磕青了一小块儿;头颅下压时,她干哑发涩的喉咙里发出一点音,长直圆润的脚趾随着那声音的延长微微蜷缩,抓着深色的地毯。
画面很性感,她脊背绷出的弧度很性感,于是她连咳嗽都蛊惑人心。
“咳。”
谢安青蓦地回神,伸手去掀被子。
刚碰到,起床结束的陈礼抬头看向这边:“头疼不疼?想不想吐?”
熟稔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语气。
声音特别轻,每一个字都好像能在折射进来的水光里停留漂浮一样,轻得透着……
温柔。
谢安青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肋骨,眨一个眼的功夫都不到,胸腔里就完全酸了,呼吸之间喉咙发堵,鼻腔酸疼。她这模样在陈礼看起来,完全就是昨晚的坏情绪还没有过,眼睛又红又肿,嘴巴抿成直线,她的长相越偏冷调,瞳孔颜色越深,形成的反差越是明显,越让人觉得可怜巴巴,委屈至极。
陈礼心软又心疼,撑在膝盖上的左手来回摩挲数次,用力掐了一下,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床边,伸手摸着谢安青的头发说:“还想哭?”
比方才更轻更低的声音。
和头上轻柔的触摸如出一辙。
谢安青知道自己缺少爱,渴望爱,很容易被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收买,昏头涨脑地跟那个人走。两年前,她说要给陈礼跪下的时候就在感情这件事上,在陈礼这个人身上完全没了骨气,经过两年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