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如梦初醒,脑子里的一切妄念、贪婪消失殆尽,她恋恋不舍地松开谢安青,用略高的身体替她挡着风,用倾斜的伞替她挡着雨,问:“什么?”
谢安青转身,隔着夜色雨雾看向陈礼的眼睛:“早上回西林,晚上来这里。”
昨晚,陈礼在走廊里接电话的时候,她还在门后靠着,脑子又空又胀,隐约听到陈礼说今天一早回西林。
路程不算特别远,可也是要跑一趟机场,赶一趟飞机的。
好不容易赶回来了,休息估计都没休息,就跑去找她,一路跟着她。
“累吗?”谢安青问。
累。
很累。
不是窗前那几根烟,她都扛不到十点去向谢安青报备今天白天的健康状况。
陈礼在心里说,开口:“不累。”
谢安青:“我累。”
陈礼:“……”
谢安青说:“你看的没错,我听到你咳嗽的时候是抿嘴了,因为潜意识还在意你,我也真的哭了,因为发现根本没有忘记你,然后呢?我在意你,没忘记你,就要回过头来重新喜欢你?”
谢安青摇了摇头,眼睛红得惊人,眼泪一颗没有掉下:“陈礼,没有这样做事的,我也不能这样做人,太下贱了。”
“不是,”陈礼被“下贱”这个词刺激到,语速快而发沉,“没有要你马上就喜欢我。”
谢安青:“最终不还是只能喜欢你?”
谢安青一针见血的反问让陈礼失语,半晌,才说:“这次我会认真追你,一直追到你点头那天。”
谢安青:“追我之前,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陈礼:“……”
谢安青:“你没有,你打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规划我,命令我,用你擅长的方式,动摇我,靠近我,用对我的熟悉,入侵我,打破我。陈礼,你这不是追我,你只是在想方设法拿回自己的东西。”
陈礼张口结舌。
她不是这么想的,她所做一切都只是出于喜欢,太喜欢了。
可站在谢安青的角度,这么解似乎也没有错。
她到现在都没有问过谢安青意见,只是一味地输出,证明,试图垄断。
但不这么做,她还有机会靠近谢安青吗?
雨彻底湿透了陈礼的衣服和发梢,水滴密集地往下掉。
陈礼嘴唇轻颤,咳嗽压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顷刻憋红了眼睛。她头一次对什么事情这么束手无策,做是错,不错也是错,她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透明的材质能让她们互相看见,坚硬的质地却阻绝了一切交融接触的可能。
碰都碰不到,谈什么喜欢。
隔着这层屏障,她就是把心挖出来了,谢安青看见的,也不过血肉模糊的一团,不会知道它多烫,多渴望在她手心里狂跳。
风猝不及防地将雨刮过来。
陈礼完全倾斜了手里的雨伞,只罩在谢安青头上,她被雨水冲刷着,一开口,声音也跟着泛潮:“你说得对,我这样最多算死缠烂打,不是追人,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你,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有错,在感情这件事上死不足惜,你不我,不跟我讲话是对,你处处客气是对,你一开口就是拒绝也对。我活该,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发疯,不逼你,但你不能让我连靠近都不能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