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可以,而且蠢蠢欲动地想越过层层人群,把一步步远离屏幕又始终置身屏幕中线,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谢安青拍成这一幕里唯一震撼的色彩。
陈礼向后靠了靠,突然一下子无事可做,有点犯困。
今天大学生们离开,一早就来了谢安青家,楼下吵吵嚷嚷的,她在楼上也睡不着,就跟着早起了。之后被谢蓓蓓拉去拍照,一个人在村部修片,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谢槐夏抓壮丁,一下子打了画脸、拍照两份小工,事情紧凑得一回想就觉得自己必须得累,否则哪儿对得起爱打盹的夏天。
陈礼打了个浅浅的哈欠,阖上眼睛,想着稍微晃一个神就好。
但随着暑气的下降,树叶被凉风吹得在头顶沙沙作响,像催人入眠的曲,陈礼总是挺直的脖颈慢慢有了弧度,头一点一点的,逐渐陷入沉睡。
十点电影散场,重叠的脚步声,喧嚷的人声在广场响起。
陈礼眼皮动了动,睁开一点,视线所及全是人,而且不管远了近了的,都要往她这边看一眼,然后偏头和旁边的人低声说话。
说话过程中时不时还会再看过来几眼。
“?”什么情况?
陈礼觉得奇怪,但因为刚睡醒,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为什么,只是半阖着眼睛,润了一下唇,然后动作缓慢地将搭久了有点麻烦右腿从左腿上挪下去,想换成左腿搭。
动作做到半截,陈礼懒怠怠的目光顿住,看向斜下方。
她右侧站着个人,裤子熟悉得不能更熟悉——去混饭的路上,持续在她余光里闪动过四五分钟——手指看起来有些陌生,只留一根隐约的小指藏在她眼尾,腕骨和半截小臂贴着她的脸……
准确来说,是她的脸靠着她半截小臂和腕骨。
陈礼刚刚搭上去的左腿翘了一下压回来,坐直身体:“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安青:“刚。”
陈礼:“嗯。”
对话刚开始就结束,突然得草丛里的蛐蛐都不好好叫了。
谢蓓蓓趁机跑过来说:“姑,忙不忙?”
谢安青:“不忙。”
谢蓓蓓:“那你快帮我看看今天的第二篇宣传稿,我今晚简直文思泉涌,半小时就写好了!”
谢安青接住谢蓓蓓递过来的手机,走到树荫外面有月光的地方翻看。
陈礼叠着腿静靠几秒,头转向月光照着的地方——谢安青只用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垂在身侧,用力握了一下,松开,然后把手装进口袋。
谢蓓蓓奇怪地看了眼,问:“姑,你手怎么了?”
谢安青:“没怎么。”
谢蓓蓓:“没怎么怎么不拿出来?单手插兜看起来很酷吗?”
谢安青:“很酷。”
谢蓓蓓立马去试。
算了。
酷不酷这玩意,主要靠脸和气质,显然她没有。
谢蓓蓓收起心思去听修改建议。
陈礼平直的嘴角在发丝扫过去时牵起来一点,心想,有没有可能手插兜不是为了耍酷,而是保持一个动作久了生发麻,尤其是还要带着可能全部的力气去支撑什么时明显的发麻,但又不想暴露给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