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下是真的大丰收了,他们把肉放进锅里,搬着锅回去。
十几分钟后,蓝靖童他们也喘着粗气回来,帐篷布面上放着一箱饮品和剩下的巧克力。他们把剩的矿泉水和饮料装在同个箱子里,路上轮流拉绳子。负重步行,同时被头顶的太阳烤着,即使是宗政慈也鼻息沉重。
他们的外套都脱下来系在了腰间,陈莉她们赶紧跑上去给他们扇风,帮忙搬东西,只有何灿安静地走去拿了两瓶矿泉水离开。
短暂的休息过后,陈莉分享了她们找到食物和锅的好消息,营地迎来难得热闹。喧嚷之中,只有宗政慈抹去额前的汗水,走向何灿刚刚离开的方向。
营地另一侧的空地,何灿松开鞋带,用力脱下短靴,与沉闷的汗水气味同时散发出来的还有浓烈的血腥气。
他脚上白色的袜子已经完全被血液浸湿,前脚掌部分一片腥红。和孙青青同样,他也走出了水泡,又把水泡磨破让袜子直接磨到皮肉。
陈莉昏迷,孙青青去找医疗团队要药品,何灿看见了,他也去了。
但他没有在补给点处理伤口,毕竟当时大家的气氛很不好,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者孙青青作为女孩子,刚刚因为很能忍耐得到了大家的佩服,他后脚也脱鞋表示出自己的不容易,显得在炫耀伤口,总之不是那么合适。
由于一直在走路,血液始终没有凝固,倒是免去了脱下袜子撕扯皮肉的痛感。
何灿用水冲了一遍,接着拿酒精棉擦干净皮开肉绽的前脚掌,用纱布包好。两只脚他都独自处理完了,面不改色,连纱布都强迫症般打着很标准和对称的结。
他的脚比露在外面的皮肤还要白,脚趾也瘦削,指甲平滑整洁。只是此刻趾缝淌着没擦干净的血水,脚后跟也是,让他像刚刚上岸的人鱼,辛苦地在烈阳下晾着苍白的双足。
然后他认真收好剩下的酒精棉和纱布,重新放回兜里,转头和不远处站着的宗政慈对上视线。
“对不起,弟弟。”
何灿笑了笑,抬手晃了晃用剩的那瓶矿泉水:“我知道你们搬水很辛苦,如果要分配的话,这一份就从我应该有的份额里扣吧。”
他拿走了两瓶矿泉水,洗干净两只鲜血淋漓的脚掌,因为很节约,甚至还剩下了一瓶。
矿泉水瓶在阳光下折射出并不刺目的光弧,像是何灿浅色调的虹膜,他的笑容比水还干净,堵死了宗政慈的兴师问罪。
大家都不怀疑何灿是想偷懒。
宗政慈怀疑。
大家都没在意何灿先拿走了两瓶水。
宗政慈在意。
甚至昨天围着篝火而坐的晚上,何灿透露了自己困难的家境,后来因为夜深后他和蓝靖童亲昵的表现,宗政慈开始认为所谓的“贫穷”不过也是一种话术,是某人示弱的手段。
现在正视何灿的脸,宗政慈才发现,原来惯说谎言的骗子也会说真话,一些习惯伤口才能练就的忍耐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