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几人陷入沉思,玄灵子忽喊了一声,未等许仙回神,便已闪至许仙身侧,擒起他的手,数道金光在二人周身闪烁,“仕林心思缜密,莲儿对我心存戒备,他们绝不会容我近身,明日你送药时,只需掌心相触,将这金光法印刻入他的掌心,便可让他稍复意识!再已银针探穴,取回他一丝精血,滴入‘忘忧’,如论如何也要逼他饮下!”
夜露凝在药庐窗棂,许仙摊开掌心,玄灵子所赠的金光法印如流火灼烫。他抚过印纹,忆起仕林幼时攥莲须说要济世的模样,指节骤然攥紧。窗外钱塘水呜咽,他望着法印沉声立誓:“纵以凡身闯阴司,必破赤绳救你。”掌心光焰大盛,映着他明日送药时,以父血为引渡印的决绝。
五更梆子声刚过,檐角铁马还在晨雾里轻颤。小青抱膝坐在莲儿屋顶的飞檐上,墨绿软缎裙裾垂在戗兽雕饰间,夜露将她鬓边珍珠钗浸得发凉。她望着窗纸上渐次洇开的晨曦,耳尖捕捉着屋内细微的动静——自子时起,莲儿的绣鞋便在青砖地上来回碾过,直到卯初才窸窣着推开雕花木门。
井台边的青苔蒙着霜,莲儿提着半旧的青布水桶踏过露草,绣鞋边缘沾着碎花瓣。她今日未穿绫罗,一身月白粗布襦裙洗得发白,袖口磨出细密的毛边,唯有鬓边那支珠钗正是昔日小白所赠。水桶撞在井栏上发出闷响,她俯身为木盆舀水时,领口露出的颈间红痕尚未消退,倒像是赤绳勒出的残影。
“哗啦——”
污衣浸入水中的声响惊飞了井台边的麻雀。莲儿攥着仕中衣用力搓洗,指腹碾过布料上的污渍时,水面荡开的涟漪里忽然映出小青的影子。她猛地抬头望向屋顶,只见墨绿衣袂在晨雾中一闪,随即便有片梧桐叶悠悠飘落,盖在木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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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看着你长大,如今终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小青的声音自檐角传来,带着隔夜的沙哑,“可你……可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莲儿低头绞着衣摆,水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洼:“小姨此话何意?莲儿不懂。”她望着水中晃碎的晨曦,忽然抓起件玄色外袍用力揉搓,“我一个女儿家,只知洗衣做饭,小姨有话……不妨直说。”
“好!”小青从檐角跃下,落地时震落几片瓦上霜花,墨绿软缎裙裾扫过井栏时发出沙沙轻响,“我且问你,那赤绳是从何而来!你为何要害仕林!”
“害?”井台边的梧桐叶浮在木盆边缘,被莲儿搅起的水波推得打转。她攥着玄色衣袍的手指陡然收紧,指节在浸湿的布料下泛出青白:“小姨这是癔症,我和哥哥两情相悦,怎会害他,倒是你们……”莲儿陡然起身,月白襦裙的袖口滴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历阳一去三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只字不提!”
井台边的晨雾突然凝作白练,小青攥着莲儿手腕的指尖猛地发颤。墨绿软缎裙裾扫过井栏时,她看见水面倒映的自己鬓边珍珠钗在发颤,像极了昔日在历阳城下,仕林背着玲儿冲出战阵时,发间那支步摇震落的模样。
“历阳。。。。。。”小青的声音突然碎成齑粉,喉间泛起那年焦土的气息,“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青的声音低得像风中残烛,墨绿衣袂在晨风中猎猎展开。
莲儿望着小青鬓边沾着的夜露,忽然伸手替她理好凌乱的发丝:“小姨累了,不愿说也就罢了。”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耳垂时,那耳垂还在微微发颤,“哥哥说了,选好日子便娶我过门,到时候。。。。。。”她顿了顿,抬头望向初升的朝阳,睫毛上凝着的露水被光映得透亮,“钱塘十万人家都会提着灯笼来贺。”
井台边的晨雾忽然散作流萤,莲儿攥着木盆的手指节泛白。月白襦裙浸着井水的重量让她步履蹒跚,却偏要走得掷地有声,绣鞋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得槐树上的宿鸟扑棱棱飞起。
“在此之前,你们谁也别想碰哥哥。”她忽然顿住脚步,晨阳恰好越过屋脊,将她鬓边珠钗照得血红,“除非我死。”
话音落下时,木盆里的脏水晃出边缘,溅在小青墨绿裙裾上。那水痕里泛着金红的微光,像极了仕林腕间赤绳渗出的熔金。小青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出细长的影,那影子的脖颈处似乎缠着道透明的红绳,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