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仕林追上她,攥住她湿漉漉的掌心,“不关她事!是我。。。。。。是我负了初心!”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莲儿扯下珠钗掷在地上,鎏金海棠在雨中泛着冷光,钗头东珠滚落在青石板缝隙里,像一颗坠入尘埃的泪,“这是姑母给的聘礼,说你会用十里红绸迎我过门!如今。。。。。。三年换来的,就是你的一句‘对不起’……”她的声音被雷声碾成碎片,珠钗却静静躺在泥水里,完好如初,恰似她破碎却仍未凋零的心。
“莲儿,跟我回去。。。…”他的恳求被风卷到半空,撞在城墙上碎成齑粉。
“回不去了,哥哥。”莲儿却突然安静下来,任由雨水将她浇成一尊苍白的石像,唯有唇角勾起的弧度,比老梅树的枯枝更苍凉:“你看就像这雨,落下来就再也收不回……”
仕林拾起地上的珠钗,喉间泛起铁锈味,“要我如何。。。。。。才能赎了这身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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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惨笑,凑近他,任雨水灌进眼眶:“你只消应我一事,我便。。。。。。与你再无纠葛。”
“好!”他抬眸望她,眼中燃着愧疚的火,“千件万件,我都应你!”
见仕林如此决绝的神情,莲儿唯有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赤绳,红得似她心口经年未愈的伤口:“系上它,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仅此而已?”仕林盯着赤绳,心底掠过一丝比雨水更冷的寒意。
“是。”她展开绳结,递到他面前,绳尾流苏扫过她掌心,像极了他曾在她耳畔说过的情话,“这是莲儿。。。。。。最后的夙愿,唯愿哥哥,不要忘了我。”
仕林望着她眼底破碎的光,毫不犹豫地接过赤绳系上腕上,朝她晃了晃,绳结在雨中泛着诡异的红光:“从此后,我定当。。。。。。”
赤绳收紧的刹那,远处钟楼传来丧钟般的闷响。仕林话音未落,却见绳子突然如活物般钻入血管,剧痛从手腕炸开,惨叫声被雨声吞没,可他眼前却浮现出莲儿每日在绣庄的模样:晨光里低头穿针,暮色中揉着红肿的指尖,窗台上摆着他寄来的褪色信笺。
“哥哥!”莲儿惊恐地扑过去,她看着仕林扭曲的脸,泪水决堤,“对不起。。。。。。”莲儿的哭声混着雨水落进他衣领,她慌乱地想扯开赤绳,却被血雾卷得更近,“那人说。。。。。。这样你就不会走。。。。。。”
血雾自他腕间蒸腾而起,如同一朵缓慢盛开的曼珠沙华,将二人包裹其中。莲儿嗅到浓重的铁锈味,想起老宅后园的梅树,每到初春便会渗出这样的气息。她紧紧抱住仕林,在他耳边用气音说:“哥哥别怕。。。。。。莲儿永远陪着你。”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最终与仕林一起陷入昏迷。
血雾逐渐凝成实体,在空中勾勒出往生门的轮廓。莲儿眼前闪过无数碎片:三年前的红烛、他书桌上的诗稿、珠钗在镜中的倒影。。。。。。忽然,血雾化作千万只红蝶,扑向赤绳,刹那间,二人周身亮起诡谲的红光,如同一幅被点燃的古画。
远处山峦上,白衣道人褪去伪装,露出黑袍下狰狞的纹路。他抬手轻挥,血雾中浮现出金色咒文:“以情为引,以怨为媒,这往生结,终是成了。”
说罢,他指尖弹飞一粒黑色药丸,落入血雾中,瞬间绽开墨色莲花,他望着下方纠缠的身影,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雷声在他身后炸响,却盖不住他低哑的笑:“情劫难逃,许仕林,这才是开始。”
血雾散尽时,莲儿与仕林已昏厥在地,赤绳静静缠在他腕间,此刻已化作普通红绳,唯有东珠钗在不远处闪着冷光,见证着这场被雨打湿的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