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婵音驻足,抬起微白的脸,神色复杂地看去。
阁楼依照扬州那些倚山傍水的建筑,惯有的风情模样,台阶蜿蜒两道弯,月色惨白地落在上面,像是冬夜凝结出来的霜。
她站在台阶上看了许久的弯月,刚才来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却连踏上去都没有。
一旦去了,她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可她不去,也一样逃不掉,与其被迫,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不如主动去见他,或许还能有谈判的筹码。
孟婵音望着亮着微弱灯火的阁楼,美眸中闪过挣扎,掌心用力地攥着手中的明月盏。
暗灯笼罩的云中阁楼南窗大开,如霜月色幽幽而洒,如此安静的夜里,从里面时而传来耐人寻味的喘声,每一声都低沉、暧昧,如有实质般摩擦在耳畔。
孟婵音抬起的手僵持了半晌,始终没有敲下去,面色并不好地立在门口。
她并非不知事的小姑娘了,自然知晓里面是什么声音。
但她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刚停驻门口时,里面的动静与声音尚且还算小,当她立在门口正抬起手时,开始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他一定是故意的,是在提醒她,在今夜敲了门,走进去后他一定不会如前几次那般轻易放过她。
孟婵音暗暗咬住下唇,想到青年磅礴的索求和压抑许久的慾望,心中有退缩之意。
可她又很心中清楚,若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亦或者是后日,他想要的总归最后落在他的手上,她也一样。
孟婵音跳动剧烈的心归于平淡,手腕僵硬且无力地敲响了门,声线微颤地出口:“……阿兄。”
随着她唤出口,里面的声音霎时消失,安静得里面似乎没有人,黑暗中只有未知的,贪婪的,压中泄着觊觎的鬼魅。
只要她推门而入,就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孟婵音看不见里面的人,许久不见动静,只得再一次敲门,柔腔唤他:“阿兄你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孟婵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咬着下唇,抬手的第三声如何都敲不下去。
她忍不住怀疑,他既然不愿意开门,那是不是她想错了。
就当她打算放弃离开时,门倏然被拉开,室内的烛光被风吹灭了,里面似藏着能吞噬人的恶鬼。
青年身长玉立地倚在门框上,雾绸黑缎随意披在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鲜红的薄唇微启。
“妹妹。”
他对她莞尔勾唇,声线低沉沙哑,似混着轻慢的惺忪随意,比刚才在里面发出的声音还要磨耳。
“既然来了,怎么又急着要走?”
夜风中送来一股缠绵的香,她分不清是麝香,还是别的。
孟婵音猛地转头,入目便是他懒恹的脸,看似如常,眉宇间却有几分猩红的慾气,身上的衣袍也穿得随意,胸微敞的膛上依稀还能看见红痕。
不用猜,也知道了,刚才他独自在里面究竟在做什么,眉宇间的慾望都未曾得到满足,目光黏腻地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着她。
孟婵音看见他这副模样,不自觉生出惧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退一步,手腕便被他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