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蹒跚着骑上战马,向着那间挤满了兵士的屋舍方向,飞驰而去。
周显握住了戚玉霜的手,将她紧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雪白的手帕擦拭着她的手心,沁出一片殷红之色,染红了帕巾。
戚玉霜牙根紧咬,双目中怒火升腾,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根里迸出来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骤然一片大亮!
她终于明白了。
尤班单于为什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战胜娄邪单于,连兵马都没有损耗多少,就能够继续迅速投入战斗,西下齐噶尔山,直接将西域第一强国乌诸国一夜灭国。
——原来如此!
难怪她在与尤班单于手下骑兵交战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他们有多么出色的战斗力,与当年娄邪单于手下真正的铁骑相比,更是显得粗拙稚嫩得多,除了一味的血腥杀戮外,似乎对于行兵作战,并没有太强势的战力。她也曾怀疑过,为什么尤班单于竟能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打败娄邪部、乌诸国,在短短的时间内,带着完整的兵力南下大孟!
原来他所仰仗的,竟然是疫病!
还有,为什么尤班单于出手便是灭国屠城,若是往上追溯,第一个令尤班单于留下“疯子”之名的月阚之战,便是月阚全国被覆灭,鸡犬不留,与今日的乌诸灭国之战,何等相似?
戚玉霜猛然对偏室中的亲卫喝道:“速派数人,去东、南、北三门通知守将,若有牛羊尸体一类投入城中,即刻按方才的紧急军法处置……”
“不必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永先?”
戚玉霜的还手按在门上,门却从外面被人紧紧按住了。
杨陵的手紧紧将门掩得严丝合缝,道:“我已经传令下去了,除西城门外,东、南、北三门,也有牛羊尸身投掷进来。曾搬运过牛羊的人有上百之数,如今均已安排停当,只是除了他们……”
戚玉霜忽然打断了杨陵的话:“永先,你是不是……”
“是。”
杨陵的目光缓缓投向他的手背,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袖口中的手臂,一片又一片紫红色的血斑如同狰狞的狼蛛,张牙舞爪地盘踞在肌肤之上,浓郁得仿佛要沁出血来。
杨陵苦笑道:“我的病,似乎比刚才那位传令兵小兄弟,发作得……还要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