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手,身上迅速聚起温暖而和煦的风,轻轻一吹,身上的水就全干了,他这才算觉得舒服了,揣着手,赤着脚,往外慢悠悠地走,走到外面,等候已久的无当圣母激动地跑了出来,站在他身前,要哭不哭地说:“师父,你没事!”
通天摸了摸下巴,笑了
笑,说:“收个正经人还蛮有意思的,平时一个屁也蹦不出来,关键时候哭的倒是最响亮的。()”
师父!?()_[(()”
“诶呀呀呀,对不起嘛,”通天笑呵呵地说,“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了?”
“这个玩笑不能开。”
“我知道,”通天像是想到什么往事,怅然地叹道,“我知道。”
“您身上的伤好全了吗?”
“嗯,差不多吧,”通天拍了拍胸腹上那个曾被捅穿的大洞,说,“拿线缝了几针,勉强堵住了,养了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该好了。”
无当圣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知道他肯定说了谎,她死咬着唇,终究没有多说,依旧如平时一样,作为最沉默的一个弟子,伴在身侧。
通天看她一脸便秘的样子,哄道:“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你怎么总这个样子?”
无当圣母低下头,说:“师父恕罪。”
通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当年捡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该跟着玉清混,顺天克己,真是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可惜生了个禽兽身,也只能委屈委屈跟着我虚度时光了。”
“若不是你自己努力,我看呆在截教的你,怕是这辈子都仙途无望了,”通天“嘶”了一声,像是发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悄摸说,“偷偷告诉我,你们修这种道的人,是不是都是卷王啊?”
无当圣母无奈道:“师父,你不要再说些无聊的话了。”
通天“呵呵”两声,有点不想走了,顺势坐在草地上,望着蓬莱岛千万年不变的风光,感叹道:“哎呀,这也不笑,看来我调戏仙女的功力减退,这辈子怕也是讨不到老婆了。”
“师父……”
“好啦好啦,别总一副全天下我最有口难言的样子,”通天双手抱胸,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您的伤真的好了吗?”
“好吧,”通天说,“大小姐这次确实是有点狠,给我捅了个对穿,没个百八十年是好不了的,也怪我,上赶着送人头,谁知道,嘿,这臭小子竟然不是来杀我的。”
“啧,”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我真是蠢,白挨了一刀。”
“不过,”他又莫名其妙地笑道,“这是不是也说明大小姐功力再次精进,境界已经远超了我们这些师兄弟,奔着当年的师父去了呢?”
无当圣母跪坐在身旁,听他无意义的念叨他总是过不去的昆仑山,他说:“我这辈子估计是达不到师父那个地步了,哎,心气儿散了,再没当年那个狂的找不到边儿的样,我本以为自己算是懂得了些道理,结果,刚刚发现自己这些年就是在得过且过啊。”
说着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出了眼泪,然后蜷缩成一团,笑声戛然而止,什么声音也没了。
无当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跪到地上去拉他,通天却没有起来,他起不来了。
好烦啊,他想,真的好烦啊。
他抓住无当的衣袖,问
():“我的宝贝徒弟,你说说,我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他声音变得越发低沉:“我还想像师父说的那样自由一点,随便做个什么,做妖怪、做妖魔、做人、做神仙……哪怕是当只畜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