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先落了个时间,再写下三个字母:
GKO。
那是俄罗斯本地国债的代号。
他已经在不同的页面写了好几次。
表面上,那是一块年化四五十个点的肥肉,不少人还在抢着投。
可他算过几组数据,债券还在发,钱却没有真的进来。
根本不是市场正常循环,而是拿新钱补旧窟窿。
拆东补西。
他在纸上划了条线,没说话,又随手翻了另一份打印材料——是欧氏最新一季的集团简报。
排版漂亮,用词精致,净利润增长百分之八点三,项目周转周期下降三日,营运现金流“略显紧张”。
“略显”两个字下,隐藏的是连薪资都开始展期的实际情况。
他查过数据,几家合作基金开始减少头寸,有个债权人本月未续协议。
——欧氏在硬撑。
他看了一眼页脚的打印日期,轻轻笑了笑。
连俄罗斯都在下沉,欧丽华还在谈“结构优化”。
两边都在赌博。一个赌油价反弹,一个赌地块能换到贷款。
赌注都开得大,信心都装得满,外表都体面得无懈可击。
他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迟早断。”
也许是GKO爆雷后亚洲资金连带缩水,也许是一家外资行收紧审批,或者一笔对欧氏的过桥贷款批不下来……谁都不知道什么会成为那一根稻草。
一个延期,一笔断供,一条线就能崩。
他脑子里正转着各种思绪,管家突然敲门说有电话。
是阿彪。
“沉少,”那头压得极低,“陈浩那边,快两个月了,最近两天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沉时安眯了眯眼。
陈浩,确实还有这么一号人等着他呢。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阿彪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