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探知秋美的心底,他所问,正是秋美想知。
秋美点了头,他笑了。
“把粥喝了,我就告诉你。”
第一口粥入喉,恶心难当。
秋美欲吐时,听到他的鼓励:“只要忍过这一口,胃口就开了。”
牢牢捂住自己的嘴,秋美强压胃里的翻江倒海,到底将第一口粥咽了下去。
他又喂到嘴边第二口,秋美含入口中,粥米细粘,仍有点恶心,却不似第一口那么难受了。
第三口入唇时,已品出了些米香味儿,果然如他所说,胃口已开。
他将整碗粥都喂秋美吃下了后,又端起了药,轻轻吹凉,笑看秋美:“趁着有胃口,快点把药喝了,此药汤色浓郁,一定很苦,你敢不敢喝?”
刚刚喝了一碗粥,秋美觉得自己有了些气力,听到苦药,虽然满脸为难,但想了想戏班子的身家性命,还是强撑起身体,要接过这人手中的药碗。
这人轻轻一笑,起身将药汤泼到门外。
将空碗置到桌上时,他对秋美眨眼一笑:“这碗苦汤子,要是真给你喝下去了,刚刚吃进去的那碗粥,还得从胃里翻出来。”
他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两粒糖丸,塞到秋美嘴里:“吃了这两颗糖,就算你喝了刚才那碗药,这是我与你之间的秘密,别告诉第三个人知道了。”
好美味的糖,甜透了秋美的残醉。
在秋美含着糖时,这人环顾四周,见到陋屋秃墙,不免摇头轻叹:“听说贤弟是天下第一青伶,台上几句唱,可以顶常人一年的收成,怎么居所竟然如此简陋?”
粥暖透了胃,糖香遍了口,秋美坐起身,低眉苦笑:“漂泊在外,不敢锦衣玉食,挣下赏钱的十之八九要分与地头上的各路管事,如果不守这个规矩,我们也吃不上开口饭。”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出了江湖不易。
原来如此,世道不清平,良人受欺压。
“余下的钱,大多还要置办首饰、行头。”秋美低眉一笑:“你不是戏行里的人,不懂这些的。”
叹过了苦楚,秋美蹙眉看他:“我看你有几分眼熟,不知该怎么称呼?”
这人一愣,随即大笑:“我与你说了半天话,还以为你记得我,原来你早就把我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