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箫梅坐上木凳,掌柜的终于斜了他一眼:“酒只论壶卖,没有菜谱,只有今日必点。”
这间酒屋的处所特别,规矩也特别。
进了人家的屋子,就要守人家的规矩,燕箫梅点头含笑:“一壶酒和今日必点。”
掌柜的将一壶酒和一只盅放在一个木制托盘里,隔着柜台,方方正正的码到了燕箫梅的眼下。
壶与盅都是白色的,像玉一样华丽。
壶是颈瓶小壶,壶中所盛的酒,恐怕也只能倒四盅而已。
掌柜的在柜里面切切弄弄,不一会儿就摆了五个小碟子在更大一些的木制托盘里,以同样方正的手法,摆到了燕箫梅的眼下。
五个小碟子中,燕箫梅只认识其中一个碟子里的东西,是酱油。
其余每个碟子里,都整齐的码放了五片叫不上来名字的肉。
或红或白,或黄或青。
在燕箫梅不解时,掌柜的又恭敬的以双手向他递上了筷子。
执起筷子,燕箫梅夹起一片红肉,但见其肉质细嫩,有细白条纹,看上去很新鲜,却没有丝毫烟火气。
“敢问掌柜的,这片肉,是什么肉?”
掌柜的又在擦柜台,他似乎永远嫌柜台不够干净。
“鱼生,沾着酱油吃。”
鱼生?
难道是鱼肉?
红色的鱼肉?
“可是。”燕箫梅几分为难:“这似乎是生鱼。”
“没错,是生鱼。”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叹了一口气:“但到了酒屋里,就要叫鱼生。”
这,只是两个字颠倒一下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掌柜的。”将鱼肉放回碟子里,燕箫梅微笑:“麻烦掌柜的帮我做熟吧,哪怕用开水烫熟也好。”
这句问话,似乎惹了掌柜的生气,他摔下毛巾,皱起眉头:“我这间酒屋,不卖熟的东西。”
燕箫梅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实在不想吃生鱼,放下了筷子,倒了一盅酒。
一口酒入喉,他又皱起了眉头。
酒虽然清香,但是也太淡了些。
“掌柜的,你这酒……”燕箫梅脱口而出,想说他的酒掺了水,终究忍住了。
掌柜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底,嗤笑一声,接着拿起白巾,继续擦他的柜台。
鱼是生的,酒是寡的,半山酒屋,只是浪得虚名。
难怪要在屋外挑起无争两个字,是怕脾气大的江湖客砸了他的招牌吧。
燕箫梅不再动筷子,也放下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