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门峡。
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劈,遮天蔽日。
赤甲山与白盐山对峙,形成仅三十余丈的河面,激流在河道中咆哮奔涌。
当船身艰难地挤过这道雄关,眼前豁然开朗。
江面陡然开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
远处,一座巨大城池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渝州码头,到了。
力夫们喊着号子,扛着沉重的货物在跳板上来回穿梭;
商贾们在高声议价,唾沫横飞;
税吏模样的人挎着刀,在人群中逡巡。
空气中混杂着江水腥气、汗味、货物的特殊气味,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画卷。
然而,船上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老刘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码头,脸上布满了阴霾。
几个在码头等活的船家眼尖,看到了老刘的船靠过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咦?那不是老刘的船吗?”
“看船头挂还是旧符!他们居然没事?”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没被河神老爷收了去?”
“嘘!小声点!河神帮的人就在那边呢!”
这些议论声隐约飘来,老刘的脸色更加难看。
船刚停稳,跳板还未完全搭好,一群穿着黑色短打汉子便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足有七八人。
为首的是一个腰挎分水刺、满脸横肉的汉子。
他眼神阴鸷,目光在船头那块旧符上扫过,语气极其不善:
“老刘?怎么是你们的船到喽?王头儿他们那条引水船呢?怎么没见着?”
老刘强自镇定,挤出讨好的笑容:“哟,是赵头儿!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啊。我们一路行来,江上雾大,也没见着王头儿的船。许是走岔了水路?”
“放你妈勒屁!少跟老子鬼扯!昨天吕香主亲自交代,喊王头儿去引你们这艘船!现在王头儿和他那条船连人带船都不见了!你跟我说走岔了?龟儿子,放你妈勒屁!当老子哈儿的迈!”
他上前一步,一把拎着老刘的领子:“你最好老实交代!王头儿人呢?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老刘被吓得腿肚子发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一个喽啰眼尖,指着甲板道:“血!赵头儿,这里有血!”
是先前没有冲干净的血迹!
赵头儿瞳孔骤缩,猛地一把推开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