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脚旁放着一个烘笼,烘笼里没有木炭只有煮完早饭剩下的草木灰。
这玩意儿很快就没有了温度。
可他们依旧这么烤着,似乎并不在意里面的灰烬是否全然熄灭,就像并不在意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就这样来到了方文穷的家门口。
这位秀才的家比起其余街坊还是略有区别的。
比如他家就贴了一副崭新的对联。
比如他家的窗户就用纸糊着的。
也比如,他家里很干净。
虽然光线并不好,虽然家里的物件并不多,可入门时候并没有扑面而来的霉味。
这小小的房间里有汤药的味道,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墨香味道!
就在这窗前,竟然有一张破旧的书桌。
书桌上整齐的叠着一摞书,书桌上还有一方砚台,砚台里墨已干,当是从城隍庙前的小摊子上带回来的。
这墨香并非来自那砚台。
这墨香是在长久的书写时候飘逸并浸润在了这小小房间的土墙里、书桌上、以及这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
陈小富嗅着这墨香打量着这昏暗的小房间,便觉得这里与老鬼的那口棺材差不多。
老鬼的那小房间里也极其简单,只是没有墨香,那小房间里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尿骚味道。
“小陈大人,”
方文穷有些紧张,“这便是寒舍,小陈大人肯定是呆不习惯,这也算是看过了……莫如改天小人去花溪小院给您道谢!”
陈小富摆了摆手:“以后叫我少爷。”
“好!”
“你母亲呢?”
“在里屋睡着了。”
“相逢就是缘,”陈小富看向了方文穷,“这样,医圣堂的金面小郎君我和他有几分交情,我写个条子给你,你呆会就带你母亲去他那里看病。”
“他不会收你诊金,会全力医治你母亲。”
“等你母亲病情有了好转,你再去花溪小院找我……我没打算让你进内务司。”
陈小富一直盯着方文穷的脸。
当他说他与医圣堂的金面小郎君熟悉的时候,方文穷顿时一喜双眼放光。
当他说没打算让你进内务司的时候,方文穷的眼里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似乎他也知道想要入监察院这有些异想天开。
倒是一个心性沉稳的少年。
“不打算让你进内务司,是因为内务司做的事……你并不会愿意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