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的汽车倏忽而至,又倏忽驶过。车灯的光芒与路灯的光芒互相重叠而又分离,道路便显得忽明忽暗,与远远近近的汽车引擎声交相呼应。
这繁华的夜色远不是萧博翰记忆中美丽的夜晚,记忆中的夜晚是静谧的,心情是快乐的,不像眼前的夜晚那么拥挤繁华,让人不免心浮气躁。
萧博翰回想起童年的夜晚,单单夜空就是那么美,热闹而不喧闹。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一颗挨着一颗,明亮而又硕大,闪呀闪得像在和人们打招呼;有月亮的晚上,感觉那时的月光也比现在的明亮,清澈如水,茫茫的旷野因为星月的光辉而显得格外幽静。
萧博翰看看表,已经是12点了,那么留给蒙铃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不知道她在那面怎么样,她是不是也一样的看着这璀璨的夜色呢?
蒙铃没有看夜色,她一直在看着旁边床上斜靠着的那个女看守,这是一个20多岁的黄毛丫头,从她的长相和气质来看,应该是个城市时髦,新潮的女孩,但她为什么要来找这份工作,恐怕连她自己都会厌倦这份工作的,但很多时候,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并不由她自己来设定,想当演员的人,可能最后成了卖电影票的,想做领导的人,后来只怕反而成了阶下囚。
然而现在呢,自己却不得不以一个黑道中人的形象出现了,自己还是一个囚徒,一个将要越狱逃跑的囚徒,这对自己过去的理想是一个多大的讽刺啊。
她靠在那里,可能是怕床铺不干净,所以连腿都没有放在床上,无聊中她站了起来,对蒙铃说:“我到护士办公室去找份报子,你老老实实呆着,不要给我添麻烦。”
蒙铃点下头说:“报告管教,我一定老老实实。”
那狱警就“切”了一声说:“跟真的一样。”说完,就走过来,把腰间的一副手铐取出来,看了一眼蒙铃,说:“左手放床头。”
蒙铃知道是要拷自己了,她就抬起了左臂,让自己的左手贴近了床头床架上的铁栏杆,这女看守一抖手铐,“咔”的一声,就把蒙铃的左手和床架拷在了一起,然后调整了一下松紧度,说:“你睡觉吧。”
蒙铃看看她说:“我一会方便怎么办?”
蒙铃说:“不是啊,我怕你耽误的时间长。”
“不是。”
说完这女看守就转身离开了蒙铃,到了斜对面的护士值班室,不过她没有走进去,人站在外面,对几个护士说:“小妹妹,你们谁有杂志什么的,借我看会。”
几个人有说了几句话,看守就回到了病房,一看,耶,这蒙铃已经睡着了。
蒙铃其实根本没有睡着,她一直关注着这个女警,但为了放松一下她的警惕,所以自己就装着睡着了,自己不和她说话,她一个人傻傻的一会抱准就会发困的,不过蒙铃也有个担心在,她怕万一自己装睡,装装的真的睡着了,眼睛一睁,到了天亮,那才叫悲剧。
你不要说,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这三个月来蒙铃天天在水泥地下打的地铺睡,那滋味多难受,晚上是蚊虫叮咬,虱子乱串,一不小心那虱子都能爬到脸上来,你想下,那能睡的舒服啊,现在睡在这干燥,弹性十足的床上,不瞌睡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