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茫然开口,脑子因今夜谢明翊的轻薄之举仍是混沌一片。
贺祈年忙放了烛台,低声道:“在下乃是贺春水的弟子,名祈年,如今在太医院当值。”
卫姝瑶一怔,又仔细看了一眼,终于想起来,“原来是你!”
她幼年病重,父亲寻遍天下名医,最后求到了曲州千花谷贺神医门前,托他研制了一味药丸,常年配着不离身,方才平平安安长大。
卫姝瑶小时候只见过贺春水几回,隐约记得他身边有一个药童,生得眉清目秀,待人温润。
眼下这境地,自然不便叙旧,贺祈年不敢耽搁,连忙上前为她诊脉。
“殿下这也太……”他收了手,眉心微拧,低声道:“姑娘身子过虚,需得好好补补,近日不能再……”
他止住了话头,咳了两声。
卫姝瑶见他话里有话,只觉得愈加羞赧,面上一红,尴尬回道:“并非你想的那样,你开了药方交于长顺吧。”
贺祈年应声,准备出门时,忽听得卫姝瑶喊住了他。
“贺太医稍等,你能否再给我配一味药丸?”
她伸手从怀中摸出那空荡荡的药瓶,交于他手中。
贺祈年听了她的托付之事,颔首应下,临去前,瞥见她手指因受冻红肿,隐约长了冻疮,心中便记了下来。
卫姝瑶这一睡,又是睡到第二日午后才醒。
她回想着昨夜的事,仍是心有余悸,心尖发颤。
谢明翊此前对她颇为克制,即便那回失控,也只是重拿轻放。可、可他昨夜……
他身上的炙热和滚烫的指腹,还有那令人意乱神迷的微凉的唇瓣,都让她心绪不宁。
想着想着,却又红了眼睛,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
直至宝枝进来唤她,见到卫姝瑶肿着一双眼,长睫在下眼睑处投落的阴影和眼底青色重迭,愈发显得憔悴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
宝枝心急问道。
卫姝瑶委屈巴巴抿了抿唇,小声道:“被狗咬了。”
许是心里难受,嗓音沙哑得厉害。
“啊!那,那这可如何是好,姑娘必定得……”宝枝抬手摸了她的额头,见一切如常,方才缓了缓气息,“这寝殿哪里来的狗呢?姑娘必定是又梦魇了。”
卫姝瑶眉心拧起,见她带了一碗汤药,忙岔开话,问道:“怎的又要喝药?”
宝枝答话:“长顺说,是殿下特意吩咐的,许是看姑娘病了这么些日子一直不好,贺太医又开了新的方子,说是好好调理调理。”
卫姝瑶唇瓣抖动,自知那是什么“补药”,越发窘迫,只得深深叹了口气,无力招手,“拿走拿走,不喝。”
她最是怕苦,原先吃那味药丸都是因着救命才迫不得已。这算什么?
正要拒绝,却听得外面踱步来了人。
“既是病了,怎能不喝药?”
低沉的嗓音伴着一道月白身影入内,卫姝瑶身子蓦地一僵,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被子,往里又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