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次的一无所觉,李青霄这次其实是有感觉的。
恍惚之间,他甚至窥探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冰山一角,一个完全无法形容的世界,一切都是光怪陆离,变化不定,周围似乎有一个又一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气泡,而每个气泡中不断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沧桑变幻。
李青霄就在这些巨大的气泡之间,渺小如尘埃,不断向下沉落。
当李青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万里碧空如洗,飒飒秋风一吹,让他没来由想起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
他缓缓坐起身来,双眼四顾。
不远处是一方大湖,正有女子乘船采藕,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
同时隐隐有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采藕的女子们和歌嬉笑,好不快活。
李青霄却是一怔,这些女子的服饰,怎么瞧着像是古人打扮?虽然同样是素衣罗裙,但样式细节截然不同。
就算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也相差太大了吧?
在李青霄的不远处还有一位白衣女子,撑着一把绘有花鸟山水的纸伞,悄立不动,只有听到一众采藕女子的笑闹声时,才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在那女子身后十余丈处,一个两鬓斑白的青衫儒士靠在垂柳下,独自喝酒,眼睛盯着那撑伞的白衣女子,耳中听着歌声,喃喃道:“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李青霄起身后,朝着白衣女子一招手:“这位姑娘,请问……”
话还未说完,白衣女子已经脚尖一点,撑着伞飘荡到湖面之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湖面上留下几个涟漪,便消失在烟水蒙蒙之中。
李青霄有些尴尬,又转而望向青衫儒士:“这位兄台……”
青衫儒士也不搭理他,转身便走,背影三两下之间就消失在了湖畔的树林之中。
只留下李青霄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怎么说的?
搞得他好像个煞星一般,竟是人人避之不及!
李青霄略微思量,决定追上青衫儒士问个究竟——至于什么不选白衣女子,他一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无缘无故追一个女人,容易让人误会。
而且水上无痕,不好追踪,青衫儒士走的是陆路,必然留下痕迹,甚至不必使用叆叇,北辰堂的专业技能就有了用武之地。
李青霄当即飞步而奔,速度竟是丝毫不逊于那青衫儒士和白衣女子,急冲直行,遇到小溪阻路,纵跃即过,虽然无有缩地成寸之能,但在江湖中也属于好手之列了。
过不多时,李青霄已经可以看到那青衫儒士的背影,儒士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在等李青霄追上来。
不过当李青霄接近的时候,儒士却是猛地停下身形,顺势抱住旁边的一棵大树,双手运劲,头上热气冒起,有如蒸笼,手背上青筋虬结,弓身拔背,猛喊一声:“起!”
那棵大树被生生拔起,然后青衫儒士举起大树,朝着李青霄奋力掷出。
李青霄直接一掌向前平平推出。
一掌之下,大树外在如常,内里脉络却尽皆震碎,已然有腐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