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营田,人来了没有?!”
此人嗓门很大,可郑营田使闻言并未生气,只是起身朝廷作揖:“下官参见斛斯都尉。”
“莫要拘泥礼数,某问你人来了没有?”
四十多岁的斛斯都尉连忙询问,郑营田使闻言笑着点头:“虽有波折,但始终是来了。”
“模样虽不及那位,却也能一眼看出与左右之人的不同。”
“来了便好!来了便好!”斛斯景缓了口气,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能节制那位的子嗣。
郑营田使见他如此,并未感觉到奇怪,而是觉得十分正常。
张淮深改旗易帜后,朝廷便派吏员开始进入河西、西域。
尽管没有直接插手官员的位置,却将昔年山丹旧卒中许多将领拔擢到了地方主官的位置上。
斛斯景便是当初的山丹旧卒,收复凉州的战事中也有他的身影,但他最后并没有舍弃家人,跟随刘继隆东进兰州。
磋磨二十余年,如今他才堪堪当上了疏勒镇都尉,心里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好在他十分满足当下的生活,并未过多纠结。
“这位的安危由某亲自带人看护,都尉不用担心。”
郑营田使开口解释,斛斯景闻言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吩咐道:“若有什么难题,尽管找某。”
“是……”郑营田使躬身作揖应下,随后便见斛斯景转身离开了营田使牙门。
半刻钟后,随着带领少年人们去更换军械的军吏返回,郑营田使从他们手中接过文册,目光停留在了曹远仁的姓名背后。
“八斗步弓……”
郑营田使面露笑容,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却又摇了摇头。
换做旁人,十六岁挽弓八斗必然会赢得他的称赞,但这位毕竟是那位的孩子,而那位可是十七岁便挽弓近二石的存在。
如此对比,这少年人不免差了些……
“瞧那性子,是个能耐心干活的人,就是不知道等下乡之后表现如何了。”
郑营田使合上文册,将其放到桌案上,以便随时可以摸到后,便放心处理起了政务。
此时的他,只觉得疏勒的天气都凉爽了许多,不再容易那么令人焦躁了。
只是相比较他心境上的凉爽,明明处于更凉爽地方的旁人,此刻却十分焦躁。
“唳……”
同是六月,在西域燥热的同时,漠北东部草原之上飞禽盘旋,牛羊游荡。
远处的俱伦泊波光粼粼,而俱伦泊南部则是矗立着一座周长三四里的夯土城池,城池四周还充斥着各类河渠与规模不大的耕地。
这座夯土城池的城门上挂有石质的石匾,刻有“大都”二字。
在大都的城墙上,数十面写有“唐”和“乾符”年号的旌旗。
城内大多都是土屋,街道也为夯土筑成,百姓不过数千人,城墙上的军队数量也不算多,顶多三千余人。
饶是如此,能拉出三千甲兵的存在,也足够纵横室韦山西侧的广袤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