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竟会同意。”苍金抬头看向苍化,满脸不可思议。
难得见他这副表情,苍化哈哈大笑:“年少时,我与兄长仗剑多国,伪作游侠踏出数条商道。兄长胆壮心雄,行事常出人意表,至年长方才变得稳重。你如今的性子同兄长年少时一般无二,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待兄长
入晋,你们父子详谈一番,就知我所言不假。”
苍化言之凿凿,苍金仍半信半疑。
记忆中不苟言笑,总是严肃持正的父亲,年少时还曾伪作游侠?
不管怎么想,都无法联系到一起。
苍化终于笑够了,马车也离开长街,停靠在苍金的府邸前。
叔侄俩走出车厢,一前一后迈下车辕。
相隔半条街道,又有两辆车停住,车上走出新贵,是在郑灭后投晋的淳于简和向寻。两人献上寻矿和炼铁之法,以功得爵,如今投身兵器坊,少见在人前露面。
苍金和两人是邻居,对他们的身份有所了解。见苍化面现疑惑,他压低声音道:“此二人得君上重用,有秘法。”
苍化心领神会,当即收回目光,不再多看一眼。
叔侄俩进入府内,府门在身后关闭。
门奴守在台阶上,精神奕奕,不见半分偷懒。
街道对面,淳于简和向寻也在谈论这对叔侄。
“听说是齐国商人,献驯鸟之法。由此得君上看重,赏赐宅邸,封官授爵。”向寻捋了捋嘴边的胡须,眯眼说道。
“齐人?”淳于简皱了下眉,并不十分感兴趣。单手拉着向寻走向前厅,口中道,“恶金已经寻到,提高炉温法将成,此时需加倍小心,诸事谨慎,绝不能疏忽懈怠。”
“我知。”向寻也变得严肃,“事关重大,我不会分心。自明日起,我便住进兵器坊。”
“还有一事,我意奏请君上,将铁坊分出兵器坊。”淳于简拉着向寻走入前厅,挥退婢仆,反手合拢房门,确保两人的谈话不被第三人得知。
“另建铁坊?”向寻讶然。
“不错。”淳于简点头,进一步说清缘由,“君上大权独揽,政、军握于掌心。铁器之利,几能改乾坤,定不容氏族插手。然晋国勋旧树大根深,新起家族也是智略高远,非你我所能应付。兵器坊内存有多家势力,迟早会被君上肃清。你我不想卷入麻烦,最好能置身事外。”
“分出铁坊,一切握于君上手中,氏族不能插手。”向寻沉吟片刻,不禁面露恍然。
“正是如此。”淳于简再次点头,继续道,“唯忠君上,断绝朝中瓜葛,你我才能安稳。”
晋国氏族凶狠强悍,在诸侯国间赫赫有名。
经历过幽公时期的倾轧,扛过今上血洗,仍能屹立不倒,无一例外俱是人杰。
如今的晋国朝堂,全无易与之辈。哪怕是末流家族,于两人而言也是庞然大物,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碾死。
为避开各家的拉拢和刺探,两人达成一致,奏请林珩另建铁坊。
“未知君上何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