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勘没搭理他,想了想又说,“她这会没空。”
孟鞍唱完拿着吉他还回后台,匆匆回到下面找到正在拍摄的纪灵和小程。
晚上活动办得热闹,连一向腼腆不爱说话的杨和平都上台吹了一段口琴,孟鞍看得出杨和平今晚情绪很激动。
毕竟,这么多年的青春就要散场了。
不知是不是被这伤感情绪影响,晚会结束关掉摄像机时,孟鞍心情也有些低落。
人群散了,她收起器材,和纪灵跟着人流往外走,被人拍了拍肩膀,她回头见是陆勘,笑了一下,“你坐在哪?”
“三排中间,”陆勘也对她微微笑了下,问,“等会有空吗?”
旁边纪灵闻言,了然地接过孟鞍手中的器材,“都拍完了,没事了,去吧。”
时间不早,两人没走远,在营区里转了会,刚办了活动,来来往往都是人。
一直走到军史馆后头的一个小土坡上,才不见其他人。
前两天下过大雨,土壤还湿润,没办法坐,两人都站着,孟鞍看着周围,刚来这里时,陆勘带着他们逛了一遍营地,也转过军史馆,仿佛没过去多久,一转眼就要离开了。
孟鞍觉得这半年过得又快又慢,一路从高原到这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她昨天才走进高原上那顶小帐篷,又遇见了他。
她心里正想着事,陆勘从口袋掏出一枚奖章递给她。
孟鞍回过神,一枚金灿灿的奖章躺在她的手心里,黑夜里红色的五角星熠熠发光。
她看着这枚奖章,她不知道他在高原上演习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知道这枚奖章从何而来。
奖章放在手心里变得温热,孟鞍说,“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几枚。”
陆勘嗯了声。
孟鞍今晚穿了细跟凉鞋配裙子,站久了脚累,现在索性蹲下来,陆勘也跟着她蹲下来,看着她把奖章拿远了看。
陆勘看她有些累,正想开口送她回去,她侧过头问,“一开始你为什么想当兵呢?”
这个问题她问过他们所有人,唯独没问过他。
“也没有为什么。我小时候就想当兵,高考就报了军校。”陆勘略微思索,“我爷爷以前当过兵,小时候我经常跟他一起看军事频道,就有了兴趣。”
孟鞍笑了笑,她还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过什么梦想了。
她偏头看着身旁他的侧脸,今晚离别的思绪仍在心间,不仅是他和她,还有一批人要离开这里。
其实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选择别的路可能会过得更好更舒服,但他们都选择了留在这里。
更多的像杨和平这样的人,也许平凡,也许渺小,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当成什么英雄人物,也仍然默默无闻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
或许因为他们选择了这里,才让更多人有了选择的自由。
而她这半年用摄像头拍下的画面,或光辉,或平淡,是他们的岁月,也是陆勘的岁月。
孟鞍轻轻叹息,“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
陆勘牵了下唇,没说话。
“笑什么?”
陆勘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是舍不得部队,”他停了停,目光转回前方,“还是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