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我见过最凶的亡命徒,也就是徐七千,我远走他乡的七弟!
他眼中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简直跟面前这壮汉如出一辙,只不过盯着壮汉那双深凹的眼窝看久了,总觉得他身上还多了点什么,不是徐七千那种豁出去的疯,是一种更沉的冷,就像是搁冰水里泡过的石头,透着股子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漠然。
“好了车杰,别扯这些没用的。”
边上的郭启煌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尤为响亮。
他慢悠悠地晃过来,手里把玩着串蜜蜡珠子,笑眯眯地打圆场:“樊龙兄弟跟咱也不是外人,龙宫的安保问题,往后还得靠他和弟兄们多费心呢。”
这话听着是抬举,实则比特么抽我俩大嘴巴子还叽霸难受。
我一个挂着“安保负责人”名号的社会大哥,愣是被他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弟拿枪顶得没了半点脾气,他这话一出口,我恨不得立马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是,郭总。”
那壮汉听到招呼,终于后撤了半步,横在我面前的胳膊收了回去,枪口也垂到了身侧。
他没看我,只对着我身后的方向极轻地“哼”了一声,鼻音里全是不屑,仿佛刚才那场对峙,不过是随手拍死了只苍蝇。
“老弟啊,我可没针对你和你的弟兄们。”
郭启煌假惺惺地再次往我跟前凑了两步,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冲我呲牙露出点白牙,他拍了拍我胳膊,手劲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施压:“咱们往后还是好好的合作伙伴,但杜昂那点事,毕竟跟你没啥直接利益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不就都过得去了吗?”
他笑得越和善,我后槽牙咬得越紧。
这老哔灯儿,先是让手下用枪把我们的脸踩在地上碾,再出来扮和事佬,句句都在提醒我:我和我的兄弟们还不行!
“谢谢郭总给脸。”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闷火被强行压下去,嘴角挤出一抹自嘲的笑:“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随时可以啊,老弟。”
郭启煌笑容如靥,蜜蜡珠子在他掌心转得更快:“我刚刚就说了,咱不是敌人,是伙伴。”
他皱了皱鼻子,声音压低了些,满是诱惑的缓缓开口:“如果你愿意,你我的感情再加深一些,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票子、面子,这些杜昂给不了的,我都能双手奉上。”
“老弟啊,我搁全国各地的买卖不少,没精力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特别是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我更希望有个信得过、拿得出手的合伙人。”
见我耷拉着脑袋不吭声,郭启煌的语气里平添了几分看似推心置腹的诚恳,他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你回去仔细琢磨琢磨,看看哥说的在不在理,这年头,什么他妈承诺都是假的,唯有装在自己兜里的票子才是真的。”
话说完,他朝我挥了挥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弥勒佛似的笑容:“去吧老弟,赶明儿有空带兄弟们到龙宫喝茶,云贵那边的朋友刚替我捎来些不错的茶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