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弟儿就先谢过各位哥哥们了。”
我笑着端起茶杯,朝他们仨举了举,杯沿碰到嘴唇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杜昂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心里彻底踏实了,这单生意,成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包厢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宗庆唱够了歌,就和齐恒掰扯起前阵子在邻市听说的奇事,说有个算命先生能隔着三条街算出人家里的摆设,结果被人拆穿是雇了个小工提前蹲点盯梢,最后让人追着打了半条街。
温平听得兴起,也插了句嘴,说起省里头那位常上新闻的大领导,据说私下里最爱到“三无”足疗店,每次都得加双份的钟,某次被认出来了还脸红,非要给“技师”塞双倍的钱。
这话逗得杜昂都笑出了声,指着温平说:“老温啊,你这消息渠道,比市晚报还灵通。”
“嘿,道听途说罢了!”
温平明显一怔,表情明显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我和二盼没怎么搭话,眼睛却一直亮着。
谁的茶杯见了底,二盼立刻拎起茶壶凑过去,手腕子稳得很,茶水沿着杯壁往下淌,半点没溅出来,齐恒摸烟盒时,我已经抽出一根递到他嘴边,打火机“啪”地一声窜出蓝火苗,凑得不远不近,刚好能点着烟又不燎着胡子。
杜昂偶尔抬眼扫过来,我都赶紧低下头,嘴角带着点毫不遮掩的恭顺。
既然已经打算折服,就没必要再显摆那不值钱的傲气。
二盼刚开始时候还有点拘谨,倒茶时手都微微发颤,被我用眼神示意了两回,渐渐也放开了,递烟、剥瓜子、收拾桌上的空酒瓶,手脚麻利得很,脸上始终挂着笑,哪怕温平几次故意把瓜子壳吐到他脚边,他也二话不说蹲下去捡,连声“没事”都带着点憨气。
我要的效果就是让屋里的所有人觉得我们是俩没见过世面的小马仔,唯唯诺诺,任人拿捏。
可我心里头却明白的很,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杜昂的深沉,温平的圆滑,齐恒的笑里藏刀,就连看着最粗线条的宗庆,其中也是脏中带狠!
跟这些人打交道,就得先把姿态放低,低到尘埃里去。
我们得让他们觉得没威胁,觉得听话,觉得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像是给老虎顺毛,力道得轻,角度得准,不能让它觉得你在挑衅,又得让它舒坦。
所谓的与狼共舞,关键从不是舞技有多好,而是狼愿不愿意带着你玩耍。
狼高兴了,你才能踩着它的步子转圈圈,狼要是不耐烦了,一口就能把人给撕成碎片。
所以我给他们倒茶时,手腕弯得恰到好处。
给他们点烟时,腰弯得不多不少。
他们说笑时,我笑得最响,但从不多嘴接话,当他们提到某个名字时,我立刻装作没听懂,眼里只剩茫然。
二盼大概也琢磨过味儿来,后来递烟时,连手指都微微蜷着,像是怕碰着对方似的。
我俩就像两块海绵,把他们的话、他们的神色、他们偶尔流露出的情绪,都悄悄吸进去,藏在心里。
夜深了,杜昂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这场聚会才总算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