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伤脑筋,他不相信,来帮我吧。”夜枭低声说。
他的声音沙哑,轻得像是能被风吹走的烟灰,疲惫又温柔。
塔米斯从来没听过夜枭用这种求助的语气说过话。
人们很难看到上位者示弱,因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俯身低头的事情太少了。傲慢几乎刻在每个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身上,在塔米斯看来,夜枭也不例外。即便再漫不经心,他说话都带着生杀予夺的气度和威严。
死亡面前,傲慢无权,一切都归于平等。沃勒同样傲慢,在生命最后几秒,塔米斯捕捉到她挣扎的恐惧和怯懦求饶。但如果换一个人,换作是夜枭即将被杀死,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塔米斯怀疑他的眼睛里除了释然什么都不会有。
他好像一直倦惫于活,只不过有什么丝线把他在世界上吊着。塔米斯不知道这丝线是什么,但当夜枭说这句话的时候,塔米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好像是这丝线的一缕,而且在此刻之前就已是了。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直以来都是夜枭在帮助她,现在,她终于也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至于被扔下的父亲和哥哥——呃,父亲不同意杀沃勒但她杀掉了,说好一起离家出走但她把哥哥落下了。
……这些棘手的事情还是回哥谭再想吧。
在离开之前,塔米斯还想去翻一下沃勒的办公室找找东西。
沃勒临死前说的话有几分可行度位置,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有部分硬盘在这里。
他们踩过满是玻璃碎片的走廊,路过那些失去战斗力的昏迷敌人。
在塔米斯提出要去找东西时,夜枭还没回答,灰雕鸮悄无声息地出现,双手奉上一个证物袋。
透明袋子里赫然是一小块电路板残骸,手指大小,绿色面板上布满元件器,断口相当不规则。
塔米斯:“?”她还没说要找什么。
“应该是这个吧。”夜枭说,“几个人单打独斗,力量永远有限。”
他的话好像有些意味深长,塔米斯觉得有些人中了一刀…其中也包括自己。但是——有下属确实好方便。
“……这就是建立势力的重要性吗?”她喃喃。
“差不多,但我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个。”夜枭语气平淡,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
走廊逼怂冰冷,冷白炽灯因电压不稳而闪烁。随着他们回头,一道又一道漆黑的阴影悄无声息地从两侧的门中、从天花板上淌下,面罩上金属边框的护目镜注视过来,像一群冰冷的幽灵。
“这是我的鸟群。”他说,手仍然放在她的肩膀上,用最随意的语气授予他人染指他权柄的权力:
“现在他们供你驱使了。”
哇,小姑娘眨眨眼。
鸟群们叼着命令涌向基地各处,破坏掉装有文件材料办公室的喷洒装置,一份又一份文件被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把白纸黑字的文件们舔舐成一片焦黑,高温的热浪把其后的身影模糊不清。
比起碎纸机和溶解试剂,火焰是那么快速有效,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以至于达米安打开这些房间的门,想要为被父亲气走的妹妹做些事、好让她没那么生气时,得到的只有飘出的一室烟雾以及灰烬的只言片语。
达米安:“……”
散逸的烟尘触发走廊的喷淋装置,消防用水淅淅沥沥地洒下,丝毫无法阻止烟尘散逸,只能将下方的人淋得彻底。
水顺着他的面甲划下,从披风边缘坠地,毫不停歇地混入地面的水泊。
达米安幽幽说,“我现在同意蝙蝠侠的观点了,夜枭不是什么好东西。”
纯不知道是妹妹授意在为他减轻工作量,达米安冷静的想:居然敢抢他的活,这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