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传来尖叫声,一时间唏嘘声不断,没人会想到这个疯子突然剥下了面具。
“但这当然是不可以的,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即使要当一个疯子,也得当一个足够理性的疯子,否则只会迎来毁灭,就像鬼钟先生那样,被陨石砸成脆脆角。”
黑蛹摇了摇头,轻声自语着,重新用拘束带挡住了面孔,把漆黑的眸子包入其中。
人群之中顿时传来扫兴的唏嘘声,但也没人认为黑蛹真的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我知道你们很失望,也知道异行者协会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所以不能陪大家继续聊天了,前往非洲的大船快上岸了。”
“最后的最后……这是替我某个朋友送给你们的礼物,怎么会有人把足以改革一个国家的技术用来放烟花呢,蠢得让人发笑,你们说他的智商是不是有点不太够用呢?”
黑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向上举起右臂。
从他的掌心开始,拘束带如同鱿鱼的触须一般,向着太阳漫去。微暗的青空之下,此情此景诡异无比,就好像群妖逐日,水波般荡漾的拘束带摇曳着上升。
刚吞噬完金属,拘束带泛着一层冷冽的银色。附着在其上的一张张嘴部忽而向外扩张,忽而收缩成一条缝。每一条长长的裂缝都向上咧起,就好像拘束带之上出现了无数个笑容。
“好吧,其实你们不喜欢也无所谓……只要我喜欢就够了。”
幽幽的话语声落下,漆黑拘束带的一张张口部猛地向外敞开,一束束火光从无数个口子之中冲天而起,最后在微蓝的天幕下接连炸开,化为一片片绚丽的花火。
那是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时钟不过才转到早上七八点,天还没全亮,长街尚且罩在一片落日薄暮般的昏黑之中。
然而,人群的脸庞被忽如其来的烟花照亮。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天空的底部响起。冷色的世界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他们的瞳孔之中映着笑脸状的花火,五彩斑斓,目不暇接。
许久过后,台下的围观群众回过神时,抬眼看去,高塔之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世界万籁俱寂,一束飞机云横亘了半片昏蓝色的天空。
十分钟后,古奕麦街区旧址,一座废弃已久的火车站之中。
“让你久等了,柯小姐。”
7号站台,黑蛹倒吊在屋檐的下方,一边翻看着《静静的顿河》,一边用恢复常态的拘束带向前方的人影招手。
一个身穿褐色风衣的女人正靠在火车的外壁上,单手抱肩,另一只手握着烟斗。她低头凑近烟斗,嘶了一口烟,而后开口说:
“你可真够调皮的,偷了吞银的异能去给别人放烟花么?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一个未成年小孩儿了,非得作作秀才能走。”
黑蛹从书本上抬眼,看了一眼每个缝隙都在喷吐着蒸汽的暗红色火车,又看了看火车恶魔那张凶悍的老男人面孔。
他竖起一根手指,“我更愿意被称之为‘行为艺术家’,有时候艺术家和小孩子很像,这是因为只有不被社会驯化,长大之后仍然保持着一分天真的人才配成为艺术家。”
柯祁芮从烟斗上抬眼看向他,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但据我所知……缺爱的小孩子都这样,因为缺乏他人的注意和关爱,所以容易培养出表演型人格。”
“别分析我了,柯小姐,我只不过听你说自己要提前来接我,所以就提前和这座城市告了一个别,毕竟在这之后,我很有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它了,仪式感还是挺重要的。”
说着,黑蛹挠了挠下颚,“不过烟花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在晚上放才比较带劲。”
“怎么感觉……你说的好像自己会死在美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