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映笑道:“你方才明明叫我姑娘,怎么忽然改口叫前辈,别听阎老泥鳅的话,我哪有那么大年纪。”
萧尽并非听阎松的闲言碎语,而是宁承轻告诫他不可大意才如临大敌,因此不受她挑逗撩拨。
崔雪映见他如此警惕,反倒更生逗弄之心,忽而身形一晃,萧尽只觉眼前红影闪动,再想看时已不见她人影。他心里一惊,待要转头寻找,耳边又一阵轻气吹拂,吹得耳朵面颊直痒。
萧尽未料她轻功如此鬼魅,足不沾地,无声无息又到自己身旁。崔雪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伸手轻轻一抚,将他耳边黑发撩开,笑道:“你仔细瞧瞧我,到底是不是姑娘?”
萧尽自方才起始已将她当做敌手,丝毫没有风流旖旎之心,只觉她手指在自己颈边要害十分凶险,抬刀上撩砍她手腕。
崔雪映反应极快,手臂一扬躲开刀刃。她手指指甲如刀,萧尽虽已十分小心,仰头躲闪,却还是被她指尖在颈边划破一道小小血口。他伸手捂住脖颈摸到血痕,放到眼前一瞧,一阵幽香扑鼻,顿感晕眩不止,眼睛瞧见的东西都已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萧尽勉力硬撑,身子却渐渐软麻倒地。崔雪映飞身过来,将他后腰揽住,萧尽听方才那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也到了跟前,说道:“老狐狸,你可不要伤他,咱们还有事求宁公子,伤了他的人,没得又生出许多麻烦。”
崔雪映咯咯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伤他?我疼他还来不及,你们先驾车走,我照顾他。”
阎松道:“疼他也不成,先将正事办了再动你那点子不要脸的淫心。”
说完伸手一撩车帘,见宁承轻与冯海寅在车里,喃喃道:“怎的还有个瘸子?”
崔雪映道:“我不爱瘸子,拉出来杀了吧,带着路上累赘。”
阎松伸手一抓冯海寅肩膀,将他提在手里。宁承轻透过车帘瞧了一眼被崔雪映点住穴道的萧尽,不动声色,反而微笑道:“滚地龙阎松阎先生,你好啊。”
阎松外号滚地蛇,是说他身法灵活,一身地趟刀功夫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但江湖中人人见他身形矮小,容貌猥琐,都只称他滚地蛇,也有戏谑其为滚地虫,难得宁承轻提了一个龙字,自然十分受用,喜笑颜开道:“好好,宁公子你也好,咱们头回相见,宁公子果然一表人才,龙凤之姿,名不虚传。”
崔雪映听他这般没口子夸赞宁承轻,便也弯腰往车中瞧了瞧,见宁承轻眉目俊俏,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眉开眼笑道:“还是江南多俊才,世上怎会有这般风流英俊的人物,教人瞧着心里就喜欢。”
宁承轻冲她一笑道:“姐姐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见了姐姐,我才知道什么叫颜盛色茂,景曜光起,又什么是奇葩逸丽,涉质艳光。古往今来绝色丽人不知凡几,却哪里比得上姐姐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崔雪映生得美艳,自然比寻常女子更爱惜容貌,只是风华终会老,年岁不瞒人。阎松口无遮拦叫她老狐狸,她虽嘴上说笑,心里终究不快,此刻听宁承轻不吝溢美之词,称赞她美貌绝伦,世间罕有,如何不满心欢喜,顿时容光焕发,笑得花枝乱颤。
崔雪映道:“宁公子真会说话,我的年纪做你姐姐也嫌太大了些。”
宁承轻道:“我原是敬重,才叫一声姐姐,其实瞧着你我年纪差不多大。”
阎松笑道:“你叫她奶奶也可以,就是折煞了公子,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请宁公子回去再说吧。”
他话一说完,便要动手抹冯海寅的脖子,宁承轻见状忙道:“阎先生慢动手,这位是云门剑派的弟子,无冤无仇的,不如将他放在地上,那边几位打完架自会将他救走。”
阎松搔了搔头道:“这人怎么少了条腿,老子一辈子滚地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的腿子,倒是记不清有没有云门剑派的人了。”
宁承轻道:“冯少侠的腿是山石砸断的,与阎先生无关。诸位相请我去见贵友,我自然十分愿意,只是丁大侠、连少侠和叶大侠也都算是我的朋友,正一起找我师兄段云山。咱们自己人,不要见血,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阎松竖了个大拇指道:“宁公子好胆略,好见识,老子佩服。说起来这几位大侠少侠的,武功虽不错,但咱们有备而来,就是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既然宁公子有情有义,那便放他们一马。”
他手指扣唇打了个呼哨,宁承轻见远远而来又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为数不少。那些人有的骑马,有的赶车,蜂拥而至到了面前。
崔雪映一只手搂着萧尽,一只手又去搀宁承轻,嘴角含笑道:“宁公子,我来扶你换车。”
宁承轻见萧尽颈边一片红紫,伤口飘来阵阵异香,心里有底,知道只是厉害的迷药,并不要紧,便朝崔雪映笑道:“多谢姐姐,我身上不便,走不动路,还请姐姐抱我过去。”
崔雪映喜道:“公子不嫌弃,我自当从命。”
她看似苗条纤弱,内力手劲却大,将宁承轻抱在怀里,一手一个往对面马车送去。
宁承轻心想,这些人拦路堵截,分明是要迫我去替个十分要紧的人看病解毒,目标即是我,血狐崔雪映迷倒萧尽又不杀他必有非分之想,若让她将人带去我瞧不见得地方反而不好。想到这里,就在崔雪映耳边道:“姐姐,我不会武功,见了这么多江湖人心慌得很,你也在车上陪我好不好?”
崔雪映听他这般温柔相求,如何能拒绝,笑道:“我就说臭泥鳅吓人得很,好吧,我与你一起坐车,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