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孤峰的晨雾,总带着几分清冽的草木气息。
自周横答应传授剑术那日起,凌玥的生活便多了一项新的内容——每日清晨在峰顶的断壁残垣间练剑。周横并未传授她具体的剑招,只是将一本泛黄的剑谱丢给她,剑谱封面上写着三个字:《枯荣剑》。
“此剑谱讲究‘生灭随心,枯荣自在’,你每日对着老槐树练剑,什么时候能让槐叶随剑势起落,便算入门了。”周横留下这句话,便又缩回了山洞,只偶尔在凌玥练剑遇到瓶颈时,才会出声点拨一两句。
起初,凌玥对着剑谱上晦涩的文字一头雾水。《枯荣剑》的剑招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有些笨拙,与青云宗凌厉飘逸的剑法截然不同。她试着演练了几日,只觉得剑招滞涩,毫无威力可言,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这样的剑法,真的能变强吗?”凌玥看着手中的长剑,剑身上映出她疑惑的脸庞。
槐安恰好路过,听到她的自语,墨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凌玥姐姐,你看那老槐树,春天发芽,秋天落叶,看似循规蹈矩,可无论狂风暴雨,它总能扎根大地,屹然不倒。这便是枯荣的道理呀。”
凌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老槐树——那是周横从溪南村移栽过来的,如今在天孤峰的贫瘠土地上,竟也长得枝繁叶茂。她忽然想起周横让她在槐树下悟剑的日子,想起大黄看似杂乱却暗藏韵律的动作,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生灭随心,枯荣自在……”凌玥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她不再刻意追求剑招的威力,而是沉下心来,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流动,模仿着老槐树的沉稳,大黄的灵动。剑招依旧简单,却渐渐多了几分从容和自然。有时她一剑刺出,恰好有槐叶飘落,被剑锋轻轻卷起;有时她旋身闪避,脚下的碎石竟如青草般温柔地托住她的脚步。
周横坐在山洞门口,看着凌玥的剑势日渐圆融,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他教给凌玥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剑术,而是一种心境,一种于绝境中求生机、于平淡中藏锋芒的道。
三个月后,凌玥的剑术已隐隐有了《枯荣剑》的神韵。她的修为在三首魔熊精血的滋养下,也稳固在了金丹初期,体内的灵气虽不如同阶弟子那般狂暴,却异常精纯,运转之间,带着草木生长的韧性。
这日清晨,周横看着将一套《枯荣剑》演练得行云流水的凌玥,忽然开口道:“青云宗的弟子大会,还有一个月便要开始了,你去参加吧。”
“弟子大会?”凌玥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青云宗的弟子大会,是宗门一年一度的盛事,所有内门弟子都可以参加,胜者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奖励,还能得到长老的亲自指点。她以前一直想参加,却因修为不足而未能如愿。
“可是前辈,弟子大会要求参赛弟子的修为至少在金丹中期以上,我现在只是金丹初期……”凌玥有些犹豫。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横淡淡道,“你的剑,已经有资格去试试了。”
凌玥心中一暖,用力点了点头:“是,前辈!”
她能感觉到,周横是想让她在弟子大会上证明自己,也是想让那些轻视她的人看看,天孤峰并非无人。
第六章资格之辩,一封书函
距离弟子大会还有半个月时,凌玥按照宗门规定,前往内门弟子堂报名。
内门弟子堂位于青云宗的中心区域,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殿内悬挂着历代内门弟子的名录。负责报名事宜的是一位姓刘的执事,他看到凌玥的名字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凌玥?金丹初期?”刘执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带着质疑,“姑娘,你没搞错吧?弟子大会的参赛门槛是金丹中期,你这修为,还差得远呢。”
“刘执事,我知道规矩,但我确实想参加。”凌玥拿出周横给她的令牌,“这是天孤峰峰主周前辈让我来的。”
“天孤峰峰主?”刘执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是那个来历不明,霸占了天孤峰的家伙?凌玥,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是凌家的后人,怎么跟那种人混在一起?”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报名的弟子听到。顿时,几道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嘲讽和不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被派去天孤峰伺候人的凌玥啊。”
“金丹初期也敢来报名?她以为弟子大会是过家家吗?”
“听说她半年前还只是筑基中期,这才多久就金丹初期了?该不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吧?”
议论声传入耳中,凌玥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刘执事,请你放尊重些。周前辈是我太爷爷的故人,并非你口中的‘那种人’。至于我的修为,是凭自己的努力提升的,绝无半分虚假。”
“凭自己的努力?”刘执事嗤笑一声,“金丹初期和金丹中期,看似只差一个小境界,实则天差地别。弟子大会上高手如云,你去了也是给青云宗丢脸。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说着,便在报名册上划掉了凌玥的名字,态度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