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本来想关掉视频,想了想还是没管,就把手机放在枕边,闭眼睡过去了。
久违地,他又梦到了钟婉华。
可能是因为窗外在下雪,这一次他的梦里也没有那么热了。
耳边隐隐传来哭声,闻颜走入苍茫的雪地。明明雪并不深,他的每一步却格外沉。
渐渐的,那阵哭声清晰起来,雪地中央摆着一只暗绿色的绸质沙发,波浪似的裙摆堆积在沙发一角。女人的肩膀颤动着,似乎没有注意到闻颜正朝她走来。
积雪如同柔软的地毯,闻颜蹲下来,膝盖点着冰冷的地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那人抬起脸,露出满是泪水的脸颊,问闻颜:“你觉得是谁的错?”
“一定是你爸爸的错吧,我真的好恨他,是他毁了这个家,他凭什么这样。”
钟婉华哭得断断续续的,吐字也不是特别清楚,闻颜说:“如果觉得留在他身边会让自己很难受,那你就离开他……我带你走吧。”
这番话他似乎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但在梦里他想不起来了,只是凭着本能去讲。
钟婉华用手腕不住地擦着脸颊,喃喃道:“可是我不能走,我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走?我还有你,闻颜。”
“闻颜,你要拿到公司,公司只能是你一个人的,而且你爸爸他不可能不顾及你,你去求他,我们去求求他……”
“闻颜,你爸爸不接我电话,你帮我找他,我要见他。”
“闻颜,公司怎么样了?听说你放弃了一个项目,为什么?”
“闻颜,这些酒局你都去参加一下,多认识一些朋友。”
“闻颜,妈妈只有你了。”
闻颜张了张嘴,他想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好麻木地坐下来。
此刻他又觉得冷了,而且有些焦虑,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虎口的伤疤。
钟婉华的身影变得模糊,模糊到只有她的声音在闻颜的梦境里不断地重复。
寒风吹来,闻颜额前的碎发微微地动,他站起来,往前走,留下一个一个脚印。
寒风的声音宛如呼号,这里实在是太冷了,要早点离开才好。闻颜被冻得瑟缩一下,整个人狠狠抖了抖。
他也从梦里清醒过来。
抬眼时,闻颜看见窗户被吹开了一条缝隙,窗帘在雪色中鼓动,如同海面的波浪。
电话已经因为没电关机,闻颜充好电,看了一眼时间,他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闻颜开车去接小面包。
他的朋友住在不远的一栋小楼房,自己也养了好几条狗。
闻颜刚进院门,一团雪白的毛茸茸就叫着朝他冲过来。
小面包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金属狗牌,上面用简笔画了一片吐司面包,底下还跟着一排闻颜的电话。
和小面包分开太久,终于又见到闻颜,它很兴奋地一直围着闻颜转,不停地嚎叫。
闻颜笑着蹲下来,帮它拍掉头顶的雪,它仰着脸,冲着闻颜呜呜几声,凑上来扑进他怀里。
“威廉,你太久没回来,它都不认识你了。”朋友笑着跑过来,把绳子给小面包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