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听兄长说,他三顾终青山请太傅出山的那一日,夜晚亦是下了场倾盆暴雨。”
“太傅不忍一国之君在雨中伤了身子,最后决定出山成了大夏文人的标榜。”
打江山靠的是座下的马,手中的刀,身后的兵。
可守江山要的是世族的谋略,文人的笔杆。
泥腿子出身的夏启纵得天下百姓之心,却迟迟不能令世族与文人认其为主。
自吴辞修出山,这天下的文人与世族才向夏启臣服,这大夏第一世族才与夏彻定下了婚约。
自此,这大夏的山河之心才得以一统。
转眼二十余个年头过去,江山易主,吴辞修的地位却一日甚过一日。
“老臣才疏学浅,枉受先帝与皇上厚待,得这一方安身之所,纵万死亦不能报君王之恩。”
手里端着热茶不紧不慢的喝着,余光掠向门口,看到的是手里抱着换洗之衣裳,正在焦灼踱步的阿顺。
纵吴辞修是这太傅府的主人,纵吴辞修待在自己家中,夏弘不开口,这染病的一家之主连一身换洗衣裳都换不掉。
“朕记得太傅在彻儿七岁那年病过一场,为了不耽搁彻儿的功课,大雪天也是由外头这侍卫背着去了东宫给彻儿授课。”
今日还能下地的吴辞修,却已经将近一月未曾上早朝。
吴辞修欲以命为报的,又是谁呢?
从椅子上起身站了好一会,吴辞修才挪动步子走到夏弘跟前,双膝跪地:“老臣知罪,明日必然会去早朝。”
“哼。”唇角浅勾,夏弘笑得有些许意味不明。
下一瞬,夏弘又漫不经心将个中意味戳破:“太傅身子骨不好,自当好好将养着,你一日不归金銮殿,这些个从科举走出的贪官污吏,朕便一日不审。”
夏弘要将这些个受吴辞修号召,从科举走出的官员所犯之罪,压在吴辞修这天下举子的祖师爷头上。
疲惫被来自帝王的敌意压下,吴辞修的腰杆挺直了:“皇上这些年变了,变得老臣完全认不出了。”
手里滚烫的茶盏落在吴辞修脚边,湿哒哒的衣裳与滚烫碰撞。
吴辞修似乎疼得抓心挠肝,又似乎什么感受都没有。
“是太傅心中的君王,从来就不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