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起身将夏域送到门口,钟元元将灯笼递到夏域手中:“域儿,不是谁的儿子,不是谁的兄弟,你只是夏域,而阿娘也希望你能活成夏域。”
不为人言之好坏,而乱了本心。
怀着自己的善与赤诚之心,去走通属于夏域的那条路。
回以浅笑,夏域昂首阔步朝前走。
“域儿,天黑小心些走路。”
少年人重重点头,却没有再回头看向钟元元。
如今的他还没有将钟元元带出黑暗的能力,那便当大刀阔斧,先砍出一个新的世界。
目送夏域的背影彻底消失于眼底,钟元元转身入了佛堂。
木鱼一遍一遍敲响,往生经一遍一遍从钟元元嘴中落下。
夏启纵已逝世十数年,可钟元元依然记得两人于古寺河岸的初见,记得两人在乡间小院的相守,也记得两人拔剑重启山河的生死与共。
往事一幕幕重现,清晰到不像发生在数十年之前的事情,反而像发生在这几日。
似乎就在昨日,夏启还在她被敌军重伤之后,红着眼眶将唯一的烤红薯,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
她的夫君啊,从一乡间农夫到成为君临天下的君王,这一生无愧百姓。
她的夫君啊,从年少肆意到两鬓染霜,都无愧于昔年求娶之时对钟元元许下的,此生唯爱一人的承诺。
天际染青,木鱼声止。
挺直腰杆跪了一整晚的钟元元,那双数年未起波澜的眼眸,晕染上了水光。
“启哥,你会怪我吗?”
怪她为着遗腹子未曾选择生死相许?
怪她让夏域认贼做父?
怪她未曾照料好一双儿女,让其踽踽独行十数载?
怪她拥有自救之力后,却因外部虎视眈眈,内部军阀余势又起,而选择隐身纤云宫十数载?
怪她今时今日又将走出纤云宫,以血肉之躯去成全夏弘对权力已经达到疯狂的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