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目光看向海角外密林,密林边缘招凝朝他微微一礼,彭玚一挥袖,琴声无须拨动随风而起音。
“久等。”彭玚落在招凝身边。
招凝抬手,递给他一只酒壶,彭玚挑眉,拨开壶嘴,只一嗅,“原来是遥梦醉,小姑娘有心,还记得老夫好这一口。”
“若我说这是当年云纺城酒水呢?”招凝调笑着。
彭玚更是无所谓,直接闷了一大口,“二十年珍藏,岂不是更好,哈哈哈。”
招凝微应一声,抬眸看红衣女子,她对招凝的到来和彭玚的离开,似是无知无觉,依旧舞动着,姿态之唯美,于月色之下,如蝶影如精灵。
彭玚又灌下一口,“二十年了,我竟舍不得了。”
招凝知道他说的是他至今还没有用那空冥仙草。
她问,“彭前辈,仅仅是舍不得吗?”
彭玚双手抱着酒壶,顿了好半响,才叹了一声,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卿慕我断情,我慕卿已死。哈哈哈,是我该,是我该。”他咕噜咕噜倒灌着酒水。
大抵已经走到最后,他体内的修为已经不再抵御酒水的醉意,隐隐眼周已通红。
他就这么看着红衣女子的起舞,许久,许久,也许在这段时间中,他脑海中回忆的都是当年的点点滴滴,懊悔着为何当年断的决绝。
招凝没有打断他,只静静等待着。
直至夜幕转白昼,白昼又坠黑夜,如此转换一月之久,圆月重新挂上天幕,彭玚灌完了所有遥梦醉,脸上已是通红,眼里却似有水光。
他抱着头坐在地上,掩去了目中异样,过了片刻,他摇晃地站了起来。
彭玚偏头看招凝,“对不住,让你等了这般久。”
“无事。”招凝道,“彭前辈,你还好吗?”
彭玚摆摆手,“好不了了。”
他猛然一展手,掌心不过一单薄玉简,但招凝却感知到其上不同凡响的价值,他屈指一弹,将玉简送给招凝。
招凝只低眸一眼,便知这玉简所记载乃是彭玚毕生炼器所学。
他告诉招凝,“我这一身对炼器的参悟都在此处,当年在承玄修真界,我就知道你这仙子对炼器有几分天赋,希望它对你有用。若是无用,你便帮我找个弟子传承下去。可否?”
彭玚说“可否”之时,似带着几分哀求之意。
招凝自然应了,“不负彭前辈所托。”
“好,好,好!”他一连说着,又提醒,“此中有一破元神手灵宝绝学,非我创造,是我当年于一奇异洞府所获,其上本以太古雷纹篆刻,被我破解三四成,应是一种灵宝提升通天灵宝之法,大抵对你最是有用。”
“招凝谨记于心。”招凝轻声着。
彭玚转眸看天,“我知不久之后就是九州一难,可惜我彭玚已经无法贡献绵薄之力了,便交给你们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此刻掏心之时,招凝忽而没有那般坚定了。
彭玚也知,他只是叹一声,最后转眸对招凝,又提起一事,“当年驒奚不告而别,几番都搜寻不到踪迹,前些日子,我倒得到了个消息,北寒海域有騊駼一脉出没,大抵就是驒奚。你若是觉得当年之事还有遗漏,可去看看。”
“多谢彭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