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岳国公一家得知被驱赶出府,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更让他?无颜面的?是岳安怡。
多年被孩子拒之门外,母不母,子不子,那些流言蜚语伴随着亲人的?疏远,让她的?身子每况日下,午夜梦回中都是沈观衣那张前来找她索命的?脸。
儿不理,孙不认,家不成家,那是她抄了无数经文都抹不去的?愧疚与后悔。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京城,本想?着多年过去,从前之事总能淡忘,是以张家找来之时,她便应承了一句,想?着或许借此,能挽回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
可是她错了,是她从前低估了沈观衣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今依然低估了他?对沈观衣的?情意?。
李元湘不认她这个祖母,情有可原,可李鹤珣为何不原谅她,她已?经知道错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一个儿子啊……
‘噗——’岳安怡悄无声?息的?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如魔障了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宾客乱成一团,众人齐拥而上,人与人的?缝隙之中,岳安怡好似看见?有人从雪中执伞踏过月亮门,背影萧条孤寂,好似这白茫茫的?世?间,只剩他?一人,旁的?再无关紧要。
“报应,报应啊……”岳安怡哭的?泣不成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眼前模糊一片,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住,老无可依,瓦解云散。
“国公大?人,县主她……”
“还请您节哀。”
飘渺的?声?音随风传入李鹤珣的?耳畔,长靴一滞,片刻后又再次抬起,白皙冷凝的?面庞,似要与这大?雪,融为一体。
李鹤珣尽完最后的?职责,待李元湘拜堂后,独自一人骑上早已?候在府外的?马匹。
这次,他?不带一人,只身前往漳州,三天三夜,几乎不曾停歇。
此时正值午夜,漳州还不曾下雪,院中的?梅花开得极好,李鹤珣翻身下马,一步步朝着树下走去。
探春与阿莺留在此处,魏莲时而也会来此小?坐,十一年来,幼苗早已?长成,可这处府邸,却还如同先前离开时一样。
他?并未急着挖出沈观衣留给他?的?东西,而是拿着买来的?黄酒,去疱屋做了些醉糕,这才?重新回到树下。
天寒地冻,他?兀自靠着树干,与她说着这些年的?过往,提起李元湘之时,时而蹙眉时而无奈,待糕点冷却,四周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抿着唇,一点点挖开记忆中的?位置,里?面放着一个木盒,盒中并未有旁的?什么东西,而是一封信纸。
娟秀的?字迹是她亲手所写没错,李鹤珣眉眼温柔,小?心翼翼的?打开,连呼吸都慢了些许。
信上第一篇所言:李鹤珣,别?忘记你发的?誓!若吵吵还未成亲你便忍不住打开了,现在还有机会放回去,否则……
他?嘴角略微上扬,轻声?道:“否则什么?”
风声?飒飒,吹起他?满头?乌发,李鹤珣不甚在意?的?看向下一篇:
如若你还能看到这儿,说明吵吵已?经成亲了,那有些事我自可以向你坦白。
我这个人吧,睚眦必报,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可我有了吵吵,我之命便不再那般单薄,杀了她,我要么下去陪她,要么至此一生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上天本就是不公平的?,我不想?为了她赔上自己,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我想?啊,她那般想?要我死,不就是觉着我配不上你吗?既如此,我便要我死后,你一生不得再娶,一生不得原谅她。
所以后来的?四年,我对你那般好,想?来你也会依我所想?,至今孤身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