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采的野菜,是无本买卖,有人买就是赚到了。
买野菜的男青年大方地多给她半把,又把破边的搪瓷脸盆推到沈夏荷面前,掀开看到一盆饱满的莲蓬:“老顾客给你一分钱一个,要不要?你尝尝,里面莲子特别甜。”
沈夏荷尝了一粒,果然清甜。扫过去一盆应该有十来个,她掏出一角钱给他:“都卖了?”
青年接过钱二话不说给她往篮子里装。
沈夏荷弯了弯眼眸,打算带回去跟香栀和尤秀分享。
部队供销社买的水果,只有苹果梨子香蕉,对,还有个她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桔子。
葡萄藤的葡萄居然还没熟,今年气候也是奇怪。
“同志,请问你是里面部队的吗?”一个女人怯怯的声音传过来。
沈夏荷下意识地捂着兜,兜里装着钱包呢。她皱着眉头说:“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女人被她吓到了,对面的男青年也在轰:“赶紧上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待会八点巡逻的来了,我们都卖不了了。”
女人忙说:“同志,你要是军属我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人?”
沈夏荷结好账,挎着篮子站起来。问人比要钱强,她走到一旁说:“你要找谁?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女人大喜,飞快地说:“香栀,你认识一个叫香栀的吗?”
沈夏荷瞧着她破破烂烂的打扮,不像是能跟香栀搭上关系的人。香栀说过在娘家那边认识的都是知青,除此之外就是军属了。
沈夏荷不动声色地说:“你叫什么?你来自哪里?你找她做什么?”
女人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往四周看了看,小声说:“我叫曹香琴,是香栀老家的朋友,你是不是认识她?能让我见她吗?”
沈夏荷挽着耳鬓边的碎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没听过这个人,你要是想见她,我可以找家委会的人帮你打听着。不过不保准。你要是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了吧。”
曹香琴前段时间去烟霞村找顶替她的“曹香琴”,村子里问遍了都说不知道这个人。
她上知青点去问,知青点的所有人都说没有这号人。她在知青点睡了两天,后来借着晚上上茅厕的功夫,找到知青点的记录本,明明白白看到上面有“曹香琴”的名字。
后来她趁大家忙秋收,抓着一个小孩问她“曹香琴”的事,小孩被她吓得哇哇大哭,就把“曹香琴”改叫“香栀”的事跟她说了。还说前段时间刚回来过,坐着军车嫁给了部队的大官。连书记都要巴结呢。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村子的人都在诓骗她。
用了她的身份还能得到这么好的结果,曹香琴走投无路之下,沿着公路一路往这边来。
可惜中途发生了一点事让她比想的还要狼狈不堪。
曹香琴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唇角莫名其妙地抽动了几下。她递拿给沈夏荷说:“同志,麻烦你把我的信交给她,让她看过以后一定要找我见面。她要是不跟我见面——”
曹香琴挠着手腕,骨头缝觉得痒,凶狠地说:“就让她后果自负。”
沈夏荷看到她眼中歹毒的目光,接过信说:“好,我会交给她。”
沈夏荷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曹香琴忽然叫住她:“喂,你是真不认识她?”
沈夏荷心脏差点不跳了,强颜欢笑地说:“部队多少家属你不知道吧,我上哪里认识去。”
曹香琴看她穿着洗的发白的旧军装,嗤笑说:“也是,人有三六九等,你上哪里认识大官的夫人去。再说哪有大名姓香的,肯定是小名。那你要是找不到她,就查查有没有叫‘曹香琴’的。”
“行。”沈夏荷只想赶紧离这个瘟神远一点,这人不光埋汰,还有点神经质的感觉。头发枯黄,双眼无神,实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她也不继续逛了,挎着篮子往后门走。岗亭里的小战士眼熟她,直接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