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谁是商人,谁都这么选。
“——可是这样朝廷能有钱。”
吴家也算是半个皇商,不论是现钱还是不动产,底蕴都极为丰厚,即便是割舍掉了粮食生意,还是出得起这个钱的,更何况朝廷也不是直接抢劫,而是让他们用宝钞来换盐,换到的盐可是实实在在的。
而历代王朝,教导皇子皇孙,《商君书》是必读教材。
姜星火不可能自己培养出一堆不受控的资产化身,有鉴于目前大明的商帮,因为盐业的全国性和高利润,基本都涉及到了其中,那么这次手握整顿盐业的全权,就非常有必要做一些布局了。
海贸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这个时代,粤地农业欠发达,亩产量远远比不上江南,但却有着独特的海洋贸易区位优势,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府,想要多弄点钱,都得靠海贸走私这条路,所以上到布政使司,下到地方官府,其实都心知肚明,甚至主动帮忙。
——那就是借此彻底洗牌整个大明的整体商业格局。
只需要邻里亲朋信的得过的人去取盐,大家凑一凑,自然也就成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好事还有没有第二次,便宜盐放自己家里囤着,总是没错的。
朝廷缺钱,国师能在不造成百姓负担的情况下搞钱,他们不能,就这么简单。
这里的意思很好理解,就连朱瞻基这种小孩子都听懂了,说的无非就是赏罚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加重刑罚、减轻赏赐,就是君上爱护人民,人民就肯为君上死,反之亦然。
因此当宝钞泛滥的同时,各种商业活动也越发兴盛起来。
姜星火顿了顿,又道:“这次算是戴罪立功,要好好配合接下来的盐业整顿,两淮盐场的产销区不匹配的事情,一定是会调整的,调整了对谁都好,不用有那么多的盐税负担,也省的百姓吃不起官盐。”
但是盐法也不是随便改的,尤其是开中法,有着食盐销售与军粮运输的双重意义,而且很多人也不能坐视盐业的利益严重受损,毕竟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是很庞大的,所以姜星火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
“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兴国行罚,民利且畏;行赏,民利且爱。”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不怎么使用的宝钞,使用频率就更低了,相当于自己把宝钞的流动性给弄得更差了。
淮商吴家之于安陆侯府,就是最明显不过的例子。
问题就出在,离湖广和江西更近的广东,由于濒海所以盛产海盐,但老朱却规定“广东之盐,例不出境”,这就造成了湖广和江西吃不到、吃不起淮盐,而与他们在地理上接壤的广东却呈现出盐多的卖不出去的情况。
吴传甲吸了一口气道:“李都督、吴副总裁官请放心。”
“自是可以的,我们店里铜钱充裕,贵客想换多少应该都没问题。”
盐是国之生计,绝不容许任何人彻底掌控,哪怕是皇亲国戚都不行,必须是由不同区域进行分销的,因为它关乎社稷稳固。
而不管是哪个皇帝,不论是朱元璋,还是朱允炆,亦或者朱棣,都不会允许有一颗棋子脱离他们的控制。
吴传甲重重颔首。
“当然不会。”
正值休沐,杨士奇受了朱高炽的委托,带皇孙朱瞻基出来逛逛,见识见识民间的情况,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杨士奇不由地喟叹道。
老朱设计的制度,为的就是让不同地域的商帮互相内耗,这很符合他建立大农村社会的目的,但姜星火不需要商帮内耗,因为大明不仅有日趋繁荣的国内市场,更有不断开拓的海外市场,所以内耗毫无意义。
可即便如此,百姓能承担的盐价,总是有个限度的。
在统治阶层眼里,你是刁民还是良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不好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