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上躺着一个大汉,他腹部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衣衫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
但即使如此仍旧没能压制住身边的三个医师对于他身体情况的争论。
这群人围绕在裴伯耆身旁,争执得面红耳赤。
“大夫(宋代开始医官中最高级的尊称大夫,其次称郎中,以下称医效、衹侯,明代开始都称之为大夫),我爹的情况严重吗?”一名青衫男子用偏广西口音的汉语焦急地询问。
这里要说的是,因不满胡氏把持政权,陈渴真在大明建文二年的时候发动过一次政变,试图干掉篡位的胡氏父子,可惜失败被杀,于是他的残部在裴伯耆的带领下,败走到了安南的北部山区,但在建文四年的时候,这股残兵还是被胡氏重兵所剿灭,裴伯耆北逃的时候,留在安南王城的父母妻女都被胡氏所杀害,仅有一个儿子带在身边,便是这位名叫裴文丽的青衫男子。
一名中年医师沉吟道:“放心吧,现在只是昏迷而已。”
裴文丽揪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复又问道:“那待会儿呢?”
“。待会儿就死了啊。”
中年医师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说什么?!”
裴文丽想要冲上前去,直接被甲士给按在了地上。
“我们万里迢迢来投奔大明,大明皇帝下旨让我等静待传唤,可是你们呢?却把我们当吗喽一样耍?”
裴文丽愤怒的咆哮着,满腔热血瞬间变得冰冷,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冰窖之中。
“闭嘴。”
中年医师呵斥一声,继续说道:“这里是大明,轮不到你们这些番邦之人咆哮放肆,说治不好,就是治不好,玉皇大帝出手也救不了你爹。”
“你!”
裴文丽气结。
另外一名医师看向裴文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与嘲讽,像他们这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大夫早已练成了铁石心肠,对于普通百姓的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同病患家属的情绪都可以无视。
“好了,别吵了。”一道年轻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还不拜见国师?”
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行礼,姜星火疾步走了过来,皱眉看了裴文丽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三位医师,最终停在了那名年纪较大、头发斑白的老医师身上。
会同馆副使会意,替姜星火问道。
“刘大夫,真没救了?”
老医师叹息一声,摇头说道:“伤势太重,回天乏术。”
听到这话,裴文丽浑身巨震,眼眶顿时泛红。
“爹!”
裴文丽扑倒在床沿,痛哭流涕,眼眸中浮现出悲凉之意,喃喃道:“难道,我们裴家真的完了吗?胡氏逆贼就没人能惩治了吗?”
姜星火轻轻拍了拍裴伯耆的肩膀,低声说道:“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裴文丽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问道:“什么办法?还请国师救救我爹!陛下不见他,礼部的官员也都在搪塞,但他知道了您的威名,他有重要事情要禀报您!您得救活他!”
姜星火点了点头,看向了慧空。
“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