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沉默了一下,道:“死也分很多种死法。”
祁泓怔了怔,黑睫颤抖着,目光又转向御书房门内,声音带了哭腔:“母后非死不可吗?”
祁渊向身后的鉴书和长风道:“送宋王殿下回温德殿。”
鉴书和长风一左一右地把祁泓搀扶起来,带他回到温德殿的正殿。
鉴书待他坐好,忙去打水来给他擦拭伤口。
祁渊坐在旁边,对他道:“父皇是到今天早上才下的决定。”
“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吗?”祁泓艰涩地问道。
祁渊向后身上,长林把一沓文书放在他手中,他又交给祁泓,“这是母后这些年做过的事,只是一部分。母后手
中的人命,不下十条,远的不说,就是贤妃娘娘,也是母后下毒害死的。”
祁泓看了几份文书,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痛苦地闭上眼睛。
“本王知道你是顾念母子之情,心疼母后。但你也要明白,人命关天。若是父皇饶了母后,那些死去的人,她们就该枉死吗?”
“你是人子,也是皇子,天下人都看着。若是徇私情,往后百姓还如何信服我们?”
“你好好想想,但不可再去打搅父皇。”
“母后这辈子,是可恨,也是可怜,能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也算是你的孝心了。”
祁泓闭着眼睛,脑中纷乱如麻。
他听见祁渊说的话,祁渊说的对,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就该枉死吗?
他坐了很久,祁渊几时走的,他没有留意。
鉴书给他清理的伤口,见他心情低落,遂去香案上把香炉揭开,放了一把檀香下去。
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向周围飘逸着,轻轻绕过祁泓的鼻尖。
祁泓的睫毛动了一下。
这个香味,他在陆芷沅身上嗅到,也在化生寺的大雄宝殿嗅到。
大雄宝殿内,佛相庄严,垂眸悲悯地望着饱受苦难的众生。
祁泓缓缓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午后的日光直照下来,正殿门外光照明耀。
如佛光一般。
祁泓起身,往寝宫走去。
鉴书以为他去歇息,也没在意。
祁泓走进寝宫,在墙边的几上拿起一个不起眼的盒子。